江莺默声,呼吸慢了一些,小拇指紧促地不自觉地蜷缩在手心,过了一分钟左右,报出了地址。
北风吹过,树叶呼啦,小草东倒西歪,公园没什么人,偶尔传来一些零散的声音。
李北在公园外的面包店里,挑了一个双莓蛋糕,与一杯让店员加热的牛奶,提着袋子走进去,按照江莺说的位置,在湖边长椅上找到她。
黑色的长椅上,女孩儿坐的端正,出神的望着湖面,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镜头里的她,苍白震颤,让他心疼。
突然有点烦那些规矩,想要打爆视频里出现的每一个声音。
李北被阴暗的念头占据,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静默地看了好一会儿,平复下碎杂的情绪,走到江莺身边坐下。
烟味的细尾袭来,江莺不用去看,就知道是谁。
塑料袋子的刺耳声音扬起,江莺偏头垂眸。李北拿起那块包装精致,铺着一层红色浆果的蛋糕,打开盖子,一语不发地递过去,等她接过,又把牛奶揣进怀里暖着。
江莺歪着头,困惑地打量着他的动作。
黑衣少年冷漠无表情,动作利索,挟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她的视线太执拗,李北掀起眼皮,与江莺对视,毫无感情地说:“吃点甜的心情会好。”
江莺点头,哦了一声,疲惫涌潮,懒得去问,他怎么知道她心情不好,怎么知道她没去上课,拿起袋子里的勺子,沉默安静的吃蛋糕。
其实她不爱吃甜的,觉得很腻。
更多时候,那些不愉快,不开心,都在时间里被无声的抚平。
李北恪守着不过问,不追问,不好奇的原则,随意靠在椅子上,半閡着眼假寐。
等江莺吃的差不多,打开牛奶递过去。
“温热的。”
他说。
江莺鸦羽似的睫毛微抖几下,轻声问:“李北,你说的想见我,就是为了送蛋糕牛奶?”
李北心尖发酸,尽管精神世界发生惊涛骇浪,面上还是拼命维持着无波无动,毫无表情,静止的冷淡弥漫整个过程:“嗯。”
那股子面纱笼罩在四周,谁都没有试图捅破。
他和她都在佯装看不见。
似乎这样就可以无视那些不寻常的心跳,以及耳尖的热气。
“谢谢。”
江莺道完谢,接过牛奶,一饮而尽,攥着玻璃瓶。
良久。
李北问:“中午想吃什么。”
江莺回:“火锅。”
李北打开手机搜索附近的火锅店,看哪家的评价比较好,挑了好几家,细细斟酌,才选了一个距离比较近的重庆火锅店。
后街上,小白拉着寸头去吃麻辣香锅,半道上碰见陈峭,还有一个脸生,穿着一中校服的人。
寸头扯他一把:“就没见过你这么明目张胆偷听的人。”
小白撇嘴:“为了北哥,在所不辞。”
寸头:“……”
脑残粉真可怕。
陈峭走进一个小巷子里,没什么人,安静至极,凝视着眼前不服气的少年,轻叹口气:“陈年,你要我说你什么好,给你说的都当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明年就高考了,非整点幺蛾子出来才甘心?”
陈年攥紧拳头,说:“哥,你别生气,我也没招李北啊,他发什么神经去找你。”
陈峭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拆穿他:“别装了,那短信不是你还有谁,视频里的小姑娘怎么着你了?值得你这么上纲上线的针对人家?”
陈年不吭声,低着头。
“陈年,你妈对你的期望你是知道的。她一个女人在社会上打拼不容易,给你提供了这么好的生活环境,就算不珍惜,也得适可而止,”陈峭语重心长地说,“为了图个一时之乐,忘记该做的本分,就是你的问题。你这个年纪,打个架,逃个学都正常,谁不叛逆,谁不年少轻狂,但是要知道点到为止。你的事儿我也问了,人家小姑娘一没骂你,二没怎么你,犯不着这么针对,而且你一个半大小伙子欺负一个小姑娘,真觉得脸上有光?我这话说的难听,你生气也好,怨我也罢,我自己都这样了,一辈子一事无成,只能窝在这后街苟活,你不一样。你学习好,脑子聪明,虽然没有父亲,但是你妈有多爱你,咱家谁不知道?你跟李北不一样,他会跟我一样烂在后街,永远都不可能走出去,你俩未来是云泥之别,没有必要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不如想想以后。我也不多说了,该说都说了,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就做个像样的男子汉,该给人道歉道歉,该学习学习。”
陈年咬着牙,每一个人都在不断地提醒他妈对他有多好,为了他多不容易,却没一个人知道他有多烦,更没一个人设身处地地问过他需不需要。
压制住心里的火气,陈年说:“我知道了。”
陈峭拍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