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哑然。
姚玫凑过来,在我脖颈处仔细嗅了嗅,眯起眼睛像只狡黠的小狐狸,笃定道:“绝对有猫腻,你身上一股别的男人的味道。”
我恼羞成怒,又因为身体不能动,只能骂她,“快滚开。”
姚玫坐正,嘿嘿地笑,央着我跟她讲一讲我和陈屿桉到底在国外干了什么。
我被她磨的头都大了,老实巴交地道:“什么都没干,我才去一天半就被您给叫回来了。”
姚玫瘪嘴:“哦,那我倒是成罪人了。”
我趁着烤完灯的空隙做了个抱拳的动作,求她放过我,千万别再聊这个话题了。
姚玫暂时闭嘴,放下白雪,转身去厨房里做冰沙。
等我做完指甲,送走那些工作人员。
姚玫端着做好的冰沙过来,继续跟我聊刚才没聊完的话题,“所以,陈屿桉向你求婚,被你拒绝了?”
我嘴里含着冰沙,芒果味从唇齿间消融,消退了那股燥意。
缓了缓,我摇头,“没有求婚,只是一时兴起去试了试婚纱。”
姚玫不太相信地瞅我半天。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和陈屿桉之间还存在的隔阂,索性忽略她的目光,开始装傻。
姚玫也没逼着我非交代什么,默默捧着碗吃完冰沙,带我到楼上试礼服。
这只是姚玫设计的第一稿,她左看右看觉得还有细节可以改进,于是跟工作室的负责人打电话聊了好久,确认在后天再见一面才肯让我换衣服。
姚玫环着我的胳膊,问:“你会不会觉得麻烦?”
“不会。”
我能理解她,“一生一次的婚礼,肯定要更仔细一点。”
姚玫嘿嘿地笑:“还是你懂我。”
外面天已经不早了,张耀亭不在家,她留我吃完饭,我便没拒绝。
姚玫累了一天,甭说做饭,连客厅里的狼藉都懒得收拾,干脆点了烧烤外卖,拿出几瓶啤酒要跟我来个结婚前最后的派对,好好的跟自己的未婚时代告个别。
我笑她,“既然这么舍不得,干嘛还结婚?”
“那可不行。”
姚玫将杯子里的冰啤酒一饮而尽,唇上沾了潋滟的水光,醉态娇憨,“婚姻看起来挺美好,其实两个人为此都注定要舍弃一部分东西,但舍弃掉的和他比起来微不足道。”
姚玫和张耀亭在一起的过程有多不容易我是知道的。
虽说两个人的家底都不错,但上流社会也分三六九等,张氏从张耀亭父亲那辈开始经济实力就排不上号了,到他手里运营了好久才有了如今的规模。但姚玫不同,她完全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千金大小姐,再加上是父母老来得女,宠的不得了。
再舍不得,姑娘长大了也是要嫁人的。
家里人对她未来老公的要求只有两点,人品最重要,家产其次。
再怎么着,也得和姚氏不分上下。
放眼整个圈子,能和姚氏比肩的,除了孙家就是陈氏。
前者年龄太大,姚玫能喊他一声叔叔。
后者则是陈屿桉,姚玫的父亲见过他几次,觉得这小伙子戾气太重,不是个适合过日子的。
没办法,只能把标准降低。
没想到姚玫机缘巧合下和张耀亭遇见,对他一见钟情,还是倒追追上的。
两人瞒着家里人交往了大半年才被抓住现行,差点把姚玫老父亲给气晕,后来更是百般阻挠,可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执拗,愣是谈到现在没分手,眼瞅着姚玫年龄越来越大,姚总才松了口让他们结婚。
所以姚玫这是和家里人“决裂”才换来一个和张耀亭相守的可能性,但她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万一张耀亭以后变心会怎么样的设想。她不认为自己的感情是一场赌注,而是命中注定的相遇。
我跟她终究还是不一样的,我没有去赌的勇气,更没有为了某人放弃一切,不留退路的觉悟。
我佯装淡然地笑:“我永远为自己考虑的更多一些,可能这就是我不能结婚的理由。”
人生性自私,爱却讲究无私,所以这本来就是违背本性的存在,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我不认为自己有这个本事。或许从前有,现在倒不敢再有了。
姚玫放下手里的杯子,突然凑近直视我的眼睛,严肃道:“浓浓,难道你没有奋不顾身去爱过谁吗?”
“……”
没有吗。
当然有。
撞的头破血流,心死如灰。
哪怕和好如初,再想起曾经也是撕心裂肺的痛。
我苦笑,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心里装着事情无法抒发,让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一杯接着一杯往下灌,醉意也来得汹涌。
我这个难得醉酒的人,此刻竟然有了迷糊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