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洛各方面学得不算精,可到底占了个多字。
一天天过去,她学得虽累,可也日渐充实。
没过多久,便入了年关。
整个大都都热闹红火起来,街头巷尾都挂上红灯笼,国师府亦换了应景的装扮。
念着过年,纪斯年给叶洛放了假,只是年初一那天,国师还需开坛做法,她得了空闲,却也不是完全空闲。
叶洛本以为大过年的,纪斯年怎么也该回去了。
可一直到年三十,他仍往客房那边走。
即便是被叶洛叫住了,纪斯年转过头来:“怎么了?”
“……先生不回将军府过年吗?”
纪斯年问:“大人这是要赶我走了?”
“当然不是!”叶洛急忙否认,等看见纪斯年眼中的笑意,才觉出自己是被戏弄了。
“我还以为大人这是嫌我待得久了,要赶我走了呢。”
“将军府从来只有我一个主子,就算过年,也不过一人一桌一顿饭,我看国师府也没多少人,大人便发发善心,留我吃顿年夜饭吧。”
说到最后,他似有了恳求。
面对难得示弱的纪斯年,叶洛哪还说的出一个不字。
于是,国师府年三十的饭桌上,多少年来第一次多了人。
圆桌旁围了一圈人,鸢和柳家母子坐在一起,叶洛河纪斯年挨着。
几人算不得熟悉,可有鸢和叶洛一直说话,饭桌上也还算热闹。
子时一过,宫里放起礼花,众人簇拥到院里,仰头望着天幕中的烟花。
鸢虽看不见,却能听到天空中的鸣响,在礼炮燃空的空隙间,她勾唇巧笑:“那便祝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吧。”
转眼过了年,叶洛恢复了年前的作息。
纪斯年一日不走,他那堪称严苛的课表就要一直维系下去。
而北国将军这一病,竟是病了小半年。
一直到春暖花开,万物争春,将军府还是闭门不开,连着宫里派来的御医也不肯放进去。
也就是叶洛偶尔入宫,被皇帝问起了,能替他转圜一二。
“将星黯淡,隐有落幕之势。”
皇帝等人被安了心,日子一长,也不去管躲在将军府的北国将军了。
安稳的日子持续了大半年,初夏时分,以国师府名义开办得免费书院也筹办得差不多了。
叶洛征集了纪斯年和鸢的意见,将第一间书院开在北凉,北凉郡百姓还念着国师的好,那里又有一些还没来得返乡的学子,书院一开,竟是很快凑齐了第一批学生。
就连夫子也有当地大儒应聘,不领酬劳,完成了书院从上至下的免费。
八月初,一纸战报,打破大都长久以来的平静。
西北蛮狄来犯,整整二十万大军,直压西北城墙。
多亏了纪斯年这次回来没带回来太多人,给西北大营留下了足够多的将领,这才叫他们以不足敌军也三分之一的人数,勉强抗住了几次进攻,保住了西北边城。
但同样的,守住城门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传令兵从西北快马赶来,路上跑死七八匹战马,奔袭足足二十日,终将染血的战报递上朝堂。
二十日前,西北军折损兵士已占全营的三成。
传令兵深深叩首:“西北军恐难破敌,请陛下派兵支援,请——”
“北国将军归营,率我军抵抗外敌。”
说完,传令兵再无声音。
等皇帝意识到不对,叫身边内侍下去查探,才发现那士兵早咽了最后一口气。
朝上众人尚存几分侥幸,想靠西北的士兵守住敌袭,可两天后,第二个传令兵又至朝堂。
他出发的时间和第一个传令兵相隔不过三日,可就这么三天,西北大营战陨的将士就急升至五成,再拖延两日,恐怕西北边城都要被破了。
皇帝终于觉出慌张。
当日早朝上,他全然忘记了北国将军还在卧床,直接叫人拟了圣旨,匆匆送去将军府。
也只有这时候,望着满朝文武,皇帝才发现,但有战起,他竟找不出除纪斯年之外,第二个能领兵上战场的将士来。
圣旨送去将军的当日,病了半年之久的北国将军突然痊愈了。
纪斯年连夜整装,不等天亮,已带着手下将士离开大都,重返西北。
将军府的老管家将他的手信递给宫里来的内侍:“还请公公,代为转交给陛下。”
手信上寥寥数语,仍是老生常谈——
军饷。
蛮狄起战,朝上百官已顾不得追究北国将军装病,转头就为军饷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