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等女侍说完,叶洛不禁打了个寒颤。
便是为了自己小命,她也不敢再说什么是与不是,全听女侍指挥,好歹先将第二日的祈福祭典渡过去。
从一个偏僻村落的盲女,变成最是尊贵的国师,无论举止还是言行,叶洛都无法与之前一致,她像个笨拙的丑小鸭,就连最简单的走路,都要女侍重新教导。
女侍毫不惊讶她的变化,按部就班地教会她祭舞,又在前往祭场的路上,临时教她背过最短的祭文。
整个过程中,女侍的态度一如既往地恭敬,不见半点烦躁和轻视。
一天过得太快,等叶洛再回神,她已经踏上祭台的石阶。
万众瞩目,叶洛只觉四肢发软,险些迈不动步子,好在女侍早有预料般,前后左右拥在她周围,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将她硬拽上石筑祭台。
祭舞,祭文,请神。
台下众人不敢直视冒犯,叶洛的些许失误,也被遮掩过去。
……
念及过去一天的惊心动魄,叶洛只觉身心俱疲。
好在终于结束了。
女侍看着她不甚端庄的仪态,眉头微动,不知想起什么,微开的嘴唇又合上。
正巧轿外有人禀报,女侍知会一声,探身去听。
叶洛还没起好奇心,就见女侍反身回来,稍稍颔首:“太子殿下已在府外候着了。”
“太子?”饶是叶洛见识短浅,也晓得太子是何人。
女侍又说:“听人来报,殿下在府外等了两个时辰了。”
眼下十一月,正是天冷的时候,就算没有飘雪,平白在外面站两个时辰,也很是磨人,何况这在外面罚站的,也非常人。
太子之尊,少有能让他等候的。
如今他被拦在国师府外等了足足两个时辰,看女侍的表情,却不见半分惶恐,好像合该他苦等似的。
叶洛手指微微蜷缩起来,看着女侍坦然的表情,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
……
与此同时,远在大都千里之外的南溪村。
几个常在村里村外游荡的无赖难得没堵在村口,几人昨夜把家里翻了个遍,勉强找出一点好东西。
或是一把没招虫蛀的稻米,或是一块泛黄的饴糖,又或者是半匹颜色鲜亮的布。
几人大早就抱着东西跑去村南,又停在一处破烂的茅草屋前。
本以为自己定是第一个到的,谁知来了才知道,他们八个竟只是前后脚,最早的也不过早了半刻钟。
想到昨日在河边看见的天人之姿,几人不禁咋舌。
二虎斜眼看了石头一眼,努努嘴:“嫂子回娘家都四五天了,你不去接嫂子回来,跟我们几个单身汉子抢什么。”
“什么抢什么抢!”石头梗着脖子嚷嚷,“昨儿叶姑娘落水,还是我救她上来的,我看叶姑娘孤苦无依,过来照顾照顾怎么了!”
“反倒是你家,统共没两口粮食,快别来叶姑娘家现眼了!”
二虎妄图减少竞争对手不成,反给自己挖了个坑,他看看自己手里长了毛的腊肉,再看看石头怀里的布匹,有心想争嚷几句,偏实在没什么底气。
另一人正欲说什么,却听身前传来木门的吱钮声。
“大清早的,谁在外头吵吵。”姑娘的声音有些沙哑,带些些许鼻音,冷风一吹,更是直接打了个喷嚏。
几人同时扭头,果然见茅草屋里走出来一个衣着朴素的姑娘。
她身上的裙衫洗得发白,袖口等易磨损处更是打了一层又一层的补丁,露在外面的手腕腕骨突出,更惹眼的,当属她眼前蒙着的布巾。
叶洛嘛,村民都认识,村子里的盲女。
二虎他们之前常戏弄她,谁知当她拂去面上的煤灰,竟是那般、那般——
几人搜肠刮肚,也寻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总之比城里的小姐还好看,比那梦里的仙女儿还美!
昨日在河里救了她,几人当场起了心思。
多是被美□□惑的缘故,他们没注意到,那一贯懦弱的小盲女,周身气质都变了,就算看不见,也不影响她居高临下地掌控所有。
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他们就被哄得晕头晕脑,先是把落水的人送回家,才过夜又捧着家里的好东西凑上来。
被冷风一吹,鸢清醒了几分。
目不能视物对她好似没什么影响,她打了个哈欠,倚靠在门框上,虚虚地看着正前,苍白的唇瓣微动:“我当是谁,原来是几位哥哥来了。”
轻飘飘的话语落在几人耳中,二虎心跳都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