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敬时随意找了一处位置坐下，马车便缓缓地起步了。
时辰还不算太晚，街道上也还挺热闹。晚风轻拂而过，道路旁的花树纷纷扬扬，花瓣四散而下，如同一场缤纷的大雨。
云山城的居民都对这个场景见怪不怪，但棠卿却托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棠棠。”晏敬时突然出声。
棠卿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晏敬时在怀中摸索一下，似乎拿出了什么东西，才继续说：“我——”
他才说一个字，邢君诚却突然动了。
他原本呆呆地盯着马车的一块木板，双眼放空，此刻突然坐直身子，抓紧晏敬时的手腕，喃喃开口：“都是我的错。”
晏敬时想要朝着棠卿伸出的手缩了回去，他认命地叹了一口气，疑惑地问：“什么？”
邢君诚脸上沮丧的神情越来越明显，他开口继续说：“都是我的错，书菡尸骨无存，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师父。”
棠卿明显顿了一下，开口安慰道：“邢师兄，这不是你的错。骨玄现在死了，我们也算是为了宋师妹报仇了。”
邢君诚压根没有半分听进去的样子，他只不停地重复：“都是我的错。”
棠卿还要再说些什么，晏敬时却出言阻止：“他喝多了，听不进去的。”
棠卿点点头，便没有再费力安慰。
邢君诚缩在马车的一个角落，喃喃自语。他刚刚安静了几分，盛子扬又突然动了。
棠卿坐在盛子扬旁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只见盛子扬目光灼灼，一眨不眨地盯着棠卿，棠卿被他盯得下意识后撤了一下，她不由自主地朝晏敬时求助，“师兄。”
下一秒——
盛子扬猛地冲过来，用力抱住棠卿的胳膊，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对不起。”
棠卿皱着眉头：“什么？”
他怎么又哭了？
盛子扬闷闷的声音传了过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落华谷的事情么？
都过去了多久了。
棠卿用力想把胳膊从盛子扬的怀里拽出来，但试验了好几次，也没有成功，她开口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接受你的道歉，你先松手。”
盛子扬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棠卿叹了一口气，看着马车里东倒西歪的师兄，一个只会说“都是我的错”，一个只会说“对不起”，不由得觉得脑袋疼。
还好还有一个正常的。
晏敬时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冷冷地开口：“盛子扬，差不多了，松手。”
盛子扬没理他，晏敬时又说一遍：“差不多了。”
在晏敬时第三次想要开口的时候，这一次轮到棠卿开口，把他刚刚说的话还了回去：“他喝多了，听不进去的。”
晏敬时莫名有些烦躁，他撩开车幔，百无聊赖地往外看，不再管车内的醉鬼。
几刻钟后，慢吞吞的马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盛子扬还攥着棠卿的胳膊。
没办法，晏敬时先把邢君诚送回了房间，随后他又折返过来，把盛子扬的手扒开，提着他的衣服领子，把盛子扬送了回去。
晏敬时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
从盛子扬的房间出来，他本想直接回去，却看到棠卿站在旅店二楼的栏杆旁，没有回房间，他走过去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不回去休息？怎么了么？”
棠卿回过头，回答道：“没有，只是还睡不着。”
本就不累，刚刚一折腾，更清醒了。
晏敬时点点头，没有催促她回屋休息，反而笑着提议：“要不……出去走走？”
“好。”棠卿想也没想地答应了下来。
两人相携出门，临近子夜，街上的行人又少了一些。街道安静了几分，只剩下少数人的呢喃低语。
棠卿和晏敬时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往前走，月色下的氛围正好，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沉默良久，晏敬时率先找了个话题，他开口问道：“等到事情结束，你会回天行剑宗的，对吧？”
“会吧，”棠卿点点头，“当然也得找到合适的机会。”
“你回自家宗门还要什么机会？”
“就是……我这个事情吧，总归是有点麻烦。”棠卿顿了顿，岔开话题：“对了，师兄，你在马车上的时候，从怀里拿了什么东西？是要给我么？”
晏敬时动作一滞，接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环。
棠卿看到那东西的瞬间，就出了声：“海棠白玉环？这不是我送给你的么？”
“嗯。”晏敬时点点头，“没什么，在车上的时候，我只是突然想到它，想要给你看看，证明……我有好好戴在身上。”
棠卿略微有些不解，但还是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