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也阴翳道:
“那位素来在陛下面前扮作柔顺模样。”
“一届妇人手倒是伸得挺长。”
“章氏是咋们的人,此事老师以为应当如何?”
哼——
赵高的声音尖利,听着格外的阴森。
“既然手伸到太长,那就给她砍了。”
“让这深宫妇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苑外夜色已深,赵高还得赶回去伺候陛下。
他近日好不容易重新会到陛下身边,自是谨慎万分。
现下李斯露面不得,一应事等,只能靠他指点这个胡亥了。
赵高叮嘱完后,方才离去。
胡亥就召人进来,低声吩咐了一番。
那眸色实在诡谲。
赵姬近日思虑甚多,人亦憔悴了一大圈。
宫外,赵氏族人已得她的令,对几家勋贵暗自弹压。
赵氏先是骤然断了与章家的商铺往来。
不再为章氏在咸阳的成衣铺子提供布匹。
章氏陡然断了原料,原本应承好的供应不上,弄得焦头烂额。
就在此时,赵家有人举报。
章氏直系子弟侵占田地,更肆意打骂、欺压百姓。
人证、物证俱全,章氏子弟辨无可辨。
当下就被都尉带去打了板子,罚了数倍银钱。
章家唯一在朝中说得上话的御史才没了。
现下与章氏往来甚密的李氏也因李苌之事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
丞相李斯亦是闭府不得出。
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章氏正为直系子弟被关进大牢一筹莫展之际。
又有人章家二老爷为自己修建的陵寝朝向似骊山黄陵。
这定下来可是大不敬之罪,章家上下都无力承担。
可惜那都尉早已被赵氏打点,半分情面也无。
直言要禀告陛下。
章氏无奈,只得连夜着人拆了那花费巨数的陵墓。
又拿出大半家财上上下下打点一通,这才幸免于难。
但此事之后,章氏元气大伤。
本来等着由治栗内使举荐,任其属官太仓丞之事,也不得不因此搁置。
“夫人,如今章氏朝中无人,地方又鞭长莫及。”
“短时间内应当难以恢复了。”
辰时灯火中,田硕向赵姬回明道。
赵姬娇美的眼底一派冰冷,如凝结的寒霜。
“这只是第一步,若他们再暗自对苏儿发难。”
“本宫就叫这些个权贵之家,再也无法在咸阳立足。”
田硕满眼忧色,道:
“夫人为公子费心筹谋,也当保重自身。”
“此事赵家在明面上,已然是彻底得罪了章家。”
“扶苏公子远在故地,他们自是有心无力。”
“只是夫人身在内宫,小人着实忧心。”
赵姬睨着远处漆黑的夜色敛眉道:
“无妨,只要苏儿平安,本宫就能安心。”
“这长夜漫漫,我们母子能依靠的,只有彼此。”
第二日,扶苏就顺利探听出颜金侪所处位置。
此人正在上邽县三里亭收购一批黄米,午时便会归来。
扶苏特地去颜金侪所下榻的驿站大堂等待。
上午大堂内客人极少,只有零星几个坐着喝茶谈天。
扶苏眼睛一直盯着外面,韩珉则襟危坐于一侧。
两人的画面委实有些奇怪。
过了少顷,倒是韩珉先忍不住了。
“公子,那颜金侪真的会来吗?”
“咋们也只是听闻,为何不等他归来再寻上门。”
扶苏看着窗外,仰头喝了口热茶。
“本公子这是为了彰显诚意。”
韩珉依旧满头雾水。
看了看自己身上账房先生的打扮,又扫了一眼扶苏一身锦缎衣袍。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四个大字:“我是富商!”
扶苏往常甚少有打扮得这样奢靡的时候。
他喜清淡,衣着多以文雅得体为主。
并不喜欢这些浮夸的锦缎。
看来,为了隐藏身份,以商贾之态购粮,扶苏也是豁出去了。
二人正等得百无聊赖。
就见一行人端箱拎着包袱而来。
为首的戴了顶金锻帽子,上头还绣有精细的花纹。
浑身上下珠光宝气,与之相比起来。
扶苏这身打扮反倒显得低调很多。
来人留着八字胡,倒三角眼。
眼中精光尽显,满是计算之意。
扶苏暗道:“长得就像个奸商,不是他还能有谁。”
继而冲韩珉一扬下巴。
“目标来了。”
韩珉立刻坐直身躯,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
颜金侪刚一踏入大堂,未等小二招呼。
扶苏便带着韩珉迎了上去。
“颜掌柜,等您许久,可算见着了。”
颜金侪见他年轻又面生,疑惑至极。
“敢问阁下是?”
“哦,我是雍县来的粮商,听闻颜掌柜大名,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