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离开咸阳时尚且是二月初,正是初春寒凉之际。
不知不觉已有月余,已是三月孟春。
沿途虽是向北,可枝叶已出新芽。
随处可见百姓耕种的身影。
甘缁还在咸阳,只有韩珉一人驾车。
不过嬴政调来的五十兵甲,拥拥呼呼一行人,倒也热闹。
因着阵势不小,沿途并未有不长眼的山盗、歹人出没。
“公子,明早我们便可抵达上邽县,可要先去县府安歇?”
此事扶苏在路上已有计较,直道:
“不必,这次我们不去县府。”
“啊?那,去何处?”
“不筹粮了?
扶苏捏着账本笑道:
“谁告诉你筹粮一定得去县府,必须得拿粮库的赋粮。”
扶苏自行掀开车帷,出来与韩珉并排坐在车架上。
“公子,您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
“无妨,车内闷,出来透气。”
韩珉只得叫内侍去行礼车马处给扶苏取了一件氅衣来。
扶苏指着远处田地,隐约可看见百姓劳作的身影。
“你看,县府库粮都是百姓一锄一薅种出来的。”
“除了上缴国库之外,剩下的是以作不备之用。”
“我若是把沿途赋粮都拿走了,万一当地突然天灾人祸。”
“粮食无收,届时库中亦无粮,万千百姓该如何度过。”
韩珉远眺沉思,心中也颇为怜悯。
“可是,此次军粮耗费巨大,需得一百二十万石。”
“若我们把库粮都弃了,又该往何处筹集。”
扶苏却不以为然,直视前方道:
“大秦三十六郡,商贾众多,粮商更是多不胜数,又何愁无粮。”
他没有言明的是,还有那系统中的巨数粮食足够此次使用。
甚至绰绰有余,唯一的难题不过是找个恰当的借口把这些粮交上去。
“公子是打算在商贾处购粮?”
“没错,粮商本就为利,储量也颇丰。”
“我们所需甚多,多加商议定可以低价购买。”
看着扶苏胸有成竹的样子,韩珉没敢说陛下并未给予多少购粮银钱。
他不知道的是,他家公子系统里最多的就是钱。
更何况,谁说在商贾处筹粮一定得要钱。
只要给出长远的利益,想必有识之商不会在意一时亏损。
到了上邽县城外,扶苏就下了马车,换了衣衫。
而后又让几十兵甲乔装成普通百姓进入县城。
届时在此地最大的客栈汇合便是。
扶苏身边只带韩珉一人。
在韩珉疑惑的目光中扶苏解释道:
“咋们一行人太过显眼,一进去就被认出来了。”
“有了身份的限制,有的生意反倒不好谈了。”
“如此,低调行事,甚好。”
韩珉只得换作一个仆人跟在扶苏身边。
上邽富庶,大秦福地,果然名不虚传。
扶苏感叹道。
他行走于市井之中,不时与当地百姓攀谈。
就是在街边吃个小食,亦能与商贩相谈甚欢。
韩珉不知,咸阳都城长大的公子,如何能很快融于此地民风。
“大娘,您这黍粥香甜可口,请问是在何处购得。”
卖粥的大娘极为热情,见客人夸赞,更是高兴。
双手在身上揩了揩,爽朗笑着说:
“公子是外地来的吧,我们上邽啊,别的不说,就粮食最好。”
“尤其是两家粮食商户,只收好粮好米。”
“卖给我们的也都是上等成色,好着叻。”
“是哪两家,我也购点给自家父母吃。”
“哎哟,公子可真是个大孝之人,就是那城南王氏。”
“和咋们这临县一带最有名的颜氏。”
扶苏:“哦?这颜氏还略有不同?是何意?”
大娘:“颜氏啊不仅作上邽的生意,整个陇西粮商,他家六成之多。”
“王氏虽是上邽粮食大户,跟颜氏还是不可比。”
扶苏在市井打听了一圈,就回到驿站房间。
“那颜氏掌柜叫颜金侪,为我们运气不错,他现下还在上邽县。”
“韩珉,你多找几个内侍,去探查清楚他人现下在何处。”
“是,公子。”
“那,王氏,不用探查吗?”
“暂时不用,一只肥羊和一只鸡,当然先宰肥羊。”
咸阳城郊苑内。
“公子,大人,扶苏确实已经抵达上邽了。”
“他速度倒是快。”赵高阴测测道。
“只是......他并未下榻县府,反而自己找了个驿站住了下来。”
胡亥微微拧眉,扭头问赵高道:
“老师,他此举是何意?”
赵高一时拿不准,神色阴翳。
胡亥自顾自说道:
“不管他是何意,往后的路本公子定然叫他寸步难行!”
赵高睨了他一眼,冷声道:
“公子切不可胡来,李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