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正坐在县府后花园,喂着池塘里的游鱼。
韩珉突然匆匆前来,俯在扶苏耳边低声说道:
“公子,戚风岭一处树林突发山火,不过很快就被山盗扑灭了。
自决定急剿匪后,扶苏一早就安排了人盯着戚风岭,有任何动静即刻来报。
因而山火之事,自烟起便有人传回。
扶苏将手里的鱼食悉数撒尽,不再看那漾起的波纹下,一拥而上的游鱼。
他凝着脸吩咐韩珉,“明日,带人上山。”
“你先带一小队人马,尽量隐藏在树林里潜上去。”
“从黑石山的小路,直击盗匪老巢。”
韩珉虽然不明白山火跟上山剿匪有何关系。
不过他一贯服从扶苏的命令,便也没有多问。
韩珉当即清点人手,他带着从咸阳带出来的十九名训练有素的兵甲。
又在上千府兵和衙役中挑出百余名身手好,反应也较迅捷的。
组成一个一百二十人的精锐小队,按照扶苏的计划。
分成几波,乔装潜入戚风岭。
他们并不走山路,只在山林的隐蔽下,穿梭其中。
悄无声息地靠近黑石山。
与此同时,黑石山寨内。
戚风岭三面山崖分别由三个盗首领着小喽啰看管。
平时互不打扰,只在每年联合抢夺粮库,以及富贾人家时。
才齐聚在黑石山,商讨以及分赃。
此人几位壮汉大剌剌地端着碗喝酒,杯盘之间却是戾气横生。
只因前几天,西岭姚二在南树坳抢了一路富商。
得了件稀罕玩意儿,乃是一颗夜明珠。
传闻这夜明珠只有东海才出,一颗价值千金。
原本西岭得的玩意儿也该属于姚二。
其它两位无权置喙。
可就在昨日,封在库中的夜明珠失窃。
中岭和右岭的小喽啰皆上过左岭。
姚二就怀疑,是桑大,及屠三听闻眼馋。
便派人去悄悄盗了走。
因此今日才叫上两人,齐聚黑石山要个说法。
就算不是他们,也得查出是谁的手下手脚如此不干净。
他们干的本就是这个勾当,自然更忌讳遭偷逢盗之事。
三人吵吵嚷嚷,争论不休。
“姚三,老子这些年的金银快堆城小山,哪个会在意你那小小夜明珠。”
“你别被自个手下盗了,反倒怨上我们呐。”
桑大仰头咕咚咕咚干了大半碗酒,拍着桌子嚷道。
屠三是个闷葫芦,平时话不多。
此刻只连连点头附和桑大。
姚二见他两又把锅甩回来,登时不乐意。
他起身一只腿踩到桌案上,指着二人脸红脖子粗。
“昨日,你们的给我西岭送粮时,都在库房打转过。”
“随后夜明珠便不见了踪影,运粮都得是信得过的人。”
“不是你们干的,也是你二人手下盗了。”
“反正,今日定要给老子个说法。”
桌案被敲得乓乓直响,桑大,和屠三也是心头火起。
也跟着站起来辩驳。
姚二一对二被激得面红耳赤,两人也不遑多让。
在这乱糟糟得氛围中,一个身材矮壮,相貌平平得小厮悄然离开。
山头盗匪众多,一人离开并未引起他人注意。
阿彪拎着早已准备好的吃食,往山下走去。
上黑石山只有一条小路,两侧皆是断崖。
往常也只派数十个人守在路口两旁,就可安稳无虞。
近日听闻公子扶苏来了陈仓,才加派人手排了三十余人。
“弟兄们辛苦了,大当家特意让我为诸位准备上好的酒菜。”
“不若先酒足饭饱,再行看守。”
阿彪朗声喊着两侧东倒西歪、昏睡绵绵的山盗。
听闻有酒,山盗们一涌而上。
反正就这么条小路,三十余双眼在此。
就是真有人来,还能飞过去不成。
阿彪一一给人分发完毕,便就地坐下跟众人闲聊。
一麻脸大汉啃得满嘴流油,酒足饭饱看他也比较顺眼。
他用粗壮胳膊肘怼了怼阿彪。
“哎,小子,听说那扶苏要带人围剿咋们戚风岭。”
“你一直待在二当家身边,此事可真。”
阿彪唯唯诺诺,“这,我也不清楚,估计是传言吧。”
“害。”麻脸大汉把食物咽下,嚷嚷道:
“老子就说嘛,那种文弱书生,怕个求。”
“还让弟兄们在这儿守,这天儿冷死了。”
“是是是,弟兄们着实辛苦,多喝点酒发发汗。”
阿彪又狗腿地给他碗里满上,把大汉伺候得颇为舒心。
一顿酒肉吃得舒坦,阿彪一直坐在一旁等待。
半刻钟,山路两侧横七竖八躺了三十余名山盗。
阿彪谨慎地蹲身下,重重拍着大汉的脸,昏得比死猪还沉。
这才往下走了点,注意到那边树林的动静。
拇指和食指圈在一起吹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