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儿先吃,瞧你,短短几日又瘦了。”
“到时候去那故地更是风餐露宿,筹粮不是易事,只怕更加劳苦。”
赵姬眼中的关心真切,扶苏心下感动。
他吃着点心,安抚道:
“母妃不必担忧,儿身体强健,只是多走些地方,无碍。”
赵姬这才抿嘴轻笑,
“你啊,从来心宽,这倒是好事。”
“母妃,你身在后宫,我身于宗室庙堂,日子本就比寻常人家沉重一些。”
“若是再日日忧愁,岂不都是艰难度日了。”
赵姬着手把白玉糕推到他面前,一边打趣道:
“是是是,你总有道理。”
两人又说了些家长,母子间倒是难得的温情。
待扶苏吃完,赵姬才正色问道:
“方才老田说你急于去见你父皇,可是出了什么事。”
“无妨,只是想请父皇帮我做一件事。”
“何事?”
“封了思泉殿。”
扶苏本来不打算提起此事凭白让赵姬忧心。
但转念一想,待自己去跟嬴政提起,赵姬也会知晓。
还不如直接告诉她,说不定还能在嬴政面前帮自个进言两句。
自然,他不会说出密道之事。
“儿担心会有人趁我不在,在思泉殿内做下手脚,害我。”
这话也没有假。
到时候思泉殿无主人,宫人除了日常洒扫也不会太看顾。
有人进去隐藏个巫蛊或是财物。
待自己回来,又是一桩麻烦事。
赵姬了然。
“你的担心也有道理,封了到也算万无一失。”
“这些啊臢手段你父皇是明了的,你想封殿陛下应当不会拒绝。”
“再者,苏儿不用太担忧,咸阳还有母妃,会替你看顾一二。”
“儿明白,多谢母妃。”
扶苏心头温暖,诚恳点头。
“母妃身在后宫,也不必为我筹谋太多,自保为上。”
他不知道,赵姬早已经插手朝堂之事,此次叫他来就是为了说这事。
赵姬闻言却没应答,只是挥退了宫人,只留下田硕在此。
她忧心忡忡道:
“你此次在朝堂、民间锋芒毕露,必然招来忌惮,日后明枪暗箭少不了。”
“我的母家虽在朝堂无甚权位,赵家在勋贵中也算是大家族。”
“苏儿,视你为眼中钉的人母妃心中有数,朝臣母妃无能为力。”
“可几大贵族,母妃定当竭尽全力,为你铲除这隐患。”
扶苏大为惊诧,他知晓赵姬出身贵族,却不知她为了自己,已然在暗中培养起势力。
赵姬素来温顺和善,亦有后宫女人的胆怯。
她此举,虽说也是为了自身前路谋划。
可终究,受益人是他这个并无血缘的养子。
“母妃,您......,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你的消息传出来之后。”
扶苏起身伏地磕头,歉声道:
“保母妃平安无虞,保前路坦荡,本该是孩儿的责任。”
“却连累母妃为我煞费苦心,是儿的不是。”
赵姬上前扶起他,感慨道:
“儿啊,你我母子本就是一条心,何必说这么见外的话。”
“你速去办自己的事,若不成,母妃再找陛下说。”
说着把扶苏送出殿外,临走时连连嘱咐道:
“此去故地山高水远,你万事小心,更要注意身体。”
扶苏心知不日就要启程,这恐怕是与赵姬最后一次单独会面了。
亦是宽慰良多。
他行至殿门,回首见赵姬还站在门外目送他离去。
胸中更是激荡,就是为了这些来大秦后,真心对他的人。
也定要扭转扶苏的结局。
扶苏到时,始皇正与李斯对弈。
嬴政见他来,心情颇为愉悦。
“我儿过来,朕今日已胜丞相数局。”
李斯谦卑道:“陛下棋弈高超,李斯自愧不如。”
李斯博学多才,天文地理、朝野政事,无一不精。
要不然也不能辅佐始皇统一六国,官拜大秦之相,多年深得始皇重用与信任。
这小小棋弈,怎可能不精。
扶苏心中了然,近日因为自身缘故,始皇对李斯有所猜忌。
现下,李斯自然急于重得帝心。
扶苏未推拒,倒是李斯识相道:
“既然陛下与公子有话要谈,臣就先退下了。”
始皇也未多言,“如此,爱卿就先下去吧。”
“改日朕再与你探讨这棋局博弈。”
李斯从扶苏身侧过去,二人的肩膀不过毫厘之间。
行至身旁时,李斯身型顿住,虚虚朝扶苏颔首一礼。
两人一抬眼,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都含着意味不明的火光。
自雅苑一事后,李斯算是正式与扶苏成为明面上的敌对阵营。
往后连虚与委蛇都大可不必。
待李斯离开,嬴政才招呼扶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