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咸阳街坊。
商铺鳞次利弊,小贩吆喝不停。
茶馆内百姓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没,扶苏公子昨日向陛下敬献百万金银,可抵举国半年税赋。”
一青年人神情夸张,颠着茶碗说道。
“害,昨晚就知晓了。”
旁人得意一笑,他们家就住咸阳。
早在昨晚,这条消息从咸阳宫传出来,瞬时传遍大街小巷。
到了今日,无论是街边百姓、脚夫小卒、临县小官,都在谈论此事。
无一不是夸扶苏公子真乃大秦之幸,出手就解了大秦的危急。
如此,扶苏名声大噪,一时风头无两。
茶馆的小厮路过见人谈论起,都忍不住驻足夸道:
“扶苏公子是天降神人啊,怎地一下子变出这么多钱财。”
“是啊,百万之巨,我等连做梦都没见过。”
几人说着又开始用尽词藻夸起扶苏来。
与此同时,郊外雅苑内。
扶苏于帷幔后歪斜在脚踏上,只用手肘堪堪支起上半身。
桌案上是袅袅茶雾与数卷竹简。
近侍方才将街坊情况向扶苏禀报完毕。
扶苏起身,一手支着头一手摩挲着茶杯。
街坊的事,自然少不了他的人推波助澜。
只不过做得格外隐蔽,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这几年来,他在民间四处安插了自己的探子。
这些人都有明面的身份,或是商贩,或是寻常百姓。
扶苏深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了不让陈胜吴广之事重演。
民心,必不可缺。
只是这民心所得须得有个度。
始皇还在殿上,若是彰名太过,会引得帝王忌惮。
因此,恰到好处,让嬴政欣慰,又让百姓推崇,便是最好的度。
他投下这枚石子,波纹自然会一圈一圈地散开。
根据近侍的消息,到了此时,也差不多该收手了。
扶苏朝他略一挥手,道:“可以了,叫赵简上来。”
赵简是数间雅苑明面上的主人,扶苏不在时,皆是靠他用心经营。
扶苏垂首翻着桌案上的竹简,那都是近来雅苑的收入。
自从前两天,他借雅苑行监听之事传出后。
朝臣和权贵自然不愿再来,唯恐又做了什么不妥之处叫扶苏记下来。
如此一来,雅苑就流失大批重要客人。
扶苏草草看完,果然收入锐减。
有些头疼的闭眼捏了捏眉心。
这次暴露是不得已,可银子还是要赚。
否则他这次能敬献百万,下一次再来千万。
就是真的财神爷,也经不住这么耗。
况且,将来之事会走向何方还未可知,钱财和粮食依旧是最重要的。
“公子。”赵简在坐下唤道。
扶苏睁眼,示意他在旁坐下。
才拿起竹简缓声道:“雅苑须改,你可有想法。”
赵简也知道近日之事影响雅苑的经营。
他擅长经营和管理,创新上面自然不如扶苏这个现代人。
只得无奈摇头,表示自个也没好办法。
“罢了。”扶苏拿出一块绢帛,上面是他雅苑的分布。
他招手让赵简上前。
摊开绢帛,指着南郊一处道:
“秋茗苑山色黛青,水色明秀,最是适合修养玩乐之地。”
“待我动身后,你可在此举办流殇水宴,消息尽量让世家或商贾大家知晓。”
又指向城边揽月轩。
“此处主书画,多有附庸风雅之人前来。”
“这儿主棋弈,届时让诸位参赛。”
“此处精致小食即可。”
“.......”
絮叨半响,终于把所有雅苑的新路子安排完毕。
既然朝臣权贵是再不登门,那就把目标放到寻常贵族和财主商贾身上。
他们远离朝堂,自然没有这个顾虑。
扶苏只觉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灌了一大口。
赵简对他偶尔的肆意已经见怪不怪,反正在外他还是那个进退得宜的谦谦公子扶苏。
扶苏越说,赵简的眼睛越亮。
到了最后,已然是惊喜。
他退后两步朝扶苏深深鞠了一躬赞叹道:
“公子真乃商道奇才,小人佩服,佩服。”
“小人这就去办。”
说完就要离去,扶苏急忙叫住他。
赵简素来沉稳老练,他是放心的。
只是眼下,筹粮之事一去不知道是多久。
他不在咸阳,胡亥那边定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雅苑、商铺,乃至甘泉宫都免不了被探查。
“赵简,待我离开,雅苑商铺的客人你亦要谨慎。”
“除了消费享乐之外,闻讯的、探听的、前往雅苑深处的,一概不允。”
“小人明白。”
赵简领命退下。
扶苏的事情却还没做完。
雅苑之事暂时这么安排,此外通往粮仓的密道亦要派人小心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