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以舟与贺知漾定下十日破城后,昭翎军里个个草木皆兵。骆羌与众位将领忙着商定战术,方渝斯领前锋营夜以继日地训练,就连齐蔚也紧张得不敢卸甲。
她已经好几日没回去找张以舟了,倒是张以舟屈尊降贵找过她。只是齐蔚忙着训练,远远同他点了个头便罢了。于是那日军中传出消息,说“燕山要议和,诚意是燕山十二公主与张以舟和亲”时,齐蔚有点摸不着头脑。
“昨日便收到燕山国书了。”方渝斯在齐蔚面前有意无意道,“张大人乃辅国丞相,又是储君的表兄弟,可与燕山公主相配。”
“那挺好,郎才女貌是吧?”齐蔚歪头冲方渝斯一笑,笑得他心里发毛。
然而齐蔚对此事当真是不上心,她只当是方渝斯试探她,故意说得这般暧昧。燕山想和亲,雍梁未必想。况且说要嫁张以舟的公主多了去了,张以舟要全娶回来,张府都住不下。
今早张以舟来看过齐蔚练兵,走时,还给她留了两个肉包子。齐蔚想起张以舟那副想同她聊聊的神色,估摸他当时便想先知会她和亲之事。只是齐蔚在训练,他等半响没等着,便暂且搁置了。
午时开伙,军营里的“下饭菜”是张以舟娶不娶燕山公主。
“听说,那十二公主貌若天仙,连国君都想娶。”全兴捏着嘴上的米粒,一边砸吧嘴一边道。
“张大人岂不是梦里都要笑醒了?”前锋营里另一人道。
“不如下个注,赌一把?”全兴悄声道。
“军里禁赌……”
“不赌钱,赌点物件。”全兴脱下脚上的鞋,道,“我新买的,赌不赌?”
“赌。”一对护膝压在桌上。众人顺着那白净的手腕向上看,见是齐蔚。全兴顿时缩了头,不说话了。
“赌呗,”齐蔚道,“我压不娶,谁还下?”
“压不娶。”季方将一柄弓放桌上。
“压一个娶。”骑兵营里有人也放黑弓上来,“我可见过十二公主一回,那真真是好看地让人心痒。”
众人哄笑,纷纷也各自跟了上去。
“压一个娶!”有人搁了把古朴的短刃上桌。那短刃刀鞘上鎏了一层金,显然价值不菲。一群人抬头,发现是骆羌来了。一时间,人人都想跑。
骆羌大笑道:“怂什么?小赌怡情,玩玩而已。”
既然大将军都发话了,那便却之不恭了。“将军肯定有内幕,我跟将军,准没错!”一个刚入伍的小伙子叫道。这一声,让众人纷纷倒向“娶”,跟着骆羌有饭吃。
骆羌一拍那小伙子的头,道:“本将军可不比你们知晓更多。我也是瞎猜,赌错了别怪我。”
“将军太谦虚了。”全兴一边拍骆羌马屁,一边悄摸摸将他那只鞋挪到了“不娶”这边。
“怎的还做墙头草?”有人道。
全兴嘿嘿笑,道:“齐蔚可是我的头儿,我得给我头儿挣面子。要是输了,这鞋便当我孝敬骆将军,那也算我给骆将军挣面子了不是?”
“你倒是会打算盘。”骆羌笑道。
压完注,骆羌指示齐蔚去给他打四两饭,“浇点汤头。”他冲齐蔚喊。
“遵令!”
齐蔚端着饭盆回来时,骆羌已经在角落的桌上敲筷子了。齐蔚一看周围没什么人,便知骆羌还有话要说,于是呈上饭,又垂手等在一旁。
骆羌闷头吃饭,都快吃完了,还没等到齐蔚发问,他只好憋屈地先开口:“不想问问我怎么下的注?”
齐蔚平实道:“骆将军在逗我。”
“我要说不是逗你呢?”
“第一,昭翎军千里跋涉,绝不是为了一个议和而来;其次,张大人在朝中的位置本就微妙,除非王爷想害他,否则不会应允此事;最后,”齐蔚微微扭开头,接着道,“他也不会答应。”
骆羌拣着碗里的米粒,忍笑道:“你倒是挺放心。”
“也不算我放心……”主要是张以舟让她挺放心的。张以舟身边不乏女人,倾国倾城的也不是没有。但张以舟从来都只谈事,谈完便送客。他对她们进退有度,对齐蔚则……不太有。齐蔚很明显地察觉得到,张以舟对她日渐浓烈的喜欢。他再忙也会寻着空隙来见她一面。每次来,都给她留下药和“以权谋私”的包子、糕点。还有他对齐蔚隐秘而克制的欲望,桩桩件件都比海誓山盟要让人信服。
不过这些东西,齐蔚也不好同骆羌讲,她挠了挠头,装傻充愣。
骆羌对齐蔚向来也有分寸,他看出齐蔚心里有数,便揭过了。本该收碗走人,忽地又想起件事,“你是不是好几天不见以舟了?”
“早上还见了……”
“可你喝了他的白糖豆浆,却连话都不跟他说一句。”骆羌道,“你怕什么?丢了匹马而已,他又不会怪你。”
齐蔚一愣,道:“是我没照顾好小温骊。万一我在他面前哭了,岂不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