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新的粮种是好事,但是如何推广就是个令人头痛的难事。农业自古以来就是看天吃饭的行业,却偏偏是一个国家的根基所在,农民总是趋于保守,而且倾向于相信经验的。即使是在后世,规模化农业下,天气不定这个因素的存在反而受到了加强,一场暴风雨很容易毁掉这一年的所有收成。
在古代,一场天灾更是能够毁灭一个家庭,单纯告诉农民们这种粮食亩产更多,种子更优质是很难说服他们毫无异议立刻改种的。第一,没有经验就没有可信度,第二,农民普遍不存在文化程度这种高端的经验条,固守自己所知的世界是很正常的,第三,虽然闻蘋是神仙,但她拿出的种子却是人间的,这就意味着这些种子将会承担凡间一切种子的风险。
所以,想要推广新的粮种和耕作方法,首先需要研制出一套推行的政策诱使他们同意种植,其次,与之配套的耕种方法,病虫害防治等方面得先总结出来。
再说,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封建社会中,拥有土地的自耕农不少,但更多土地属于贵族,要在他们的土地上种下新粮种,则是更复杂的一门学问。
闻蘋懒得操心,选择相信秦始皇——这点事儿都做不到,他拿什么统一六国?具体的政令颁布实施,闻蘋还是认为得交给专业人士,让她来才是乱弹琴。
她给自己点了一份套餐,土豆烧牛腩,芦笋培根卷,清炒南瓜藤,凉拌青椒皮蛋,还有一份米饭,饮料是啤酒。
大秦君臣对啤酒的接受度都不高,觉得口感不好,颜色也不好。时代使然,闻蘋并不强求,她自己倒是喜欢冰镇啤酒,而且酒量不错,随时随地都能来一点。
秋天的南瓜藤都比较老,要找到嫩叶难,但在最后收割前,还是能收集一些适合食用的叶尖的。闻蘋挺喜欢吃,而且看到后才想起一件事,转过脸对嬴政说:“我刚想起来,南瓜藤,红薯叶,都是能吃的。红薯叶长得很快,人要是吃不完,还可以喂猪……南瓜藤也是。”
嬴政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她的餐盘里那绿油油的东西:“嗯……这真是个好消息。”
他早就发现闻蘋不是很讲究很悬浮的性格,但坦然地说出因为自己点的菜想起什么可以做人吃的蔬菜又可以做猪食,还是未免太不讲究。这毕竟是个好消息,而且嬴政包容度是越来越高,因此还是什么都没说。
两人点餐完毕,托盘自动出现,表现得像是什么神迹。等他们取了餐寻找座位,其他人才默契地开始三三两两取餐。扶苏在前,胡亥紧随其后。
扶苏忍不住沉默地看了一眼这个未来会毁灭大秦,残害所有手足的弟弟。自己会因为他一道矫诏而自尽么?这真是难以想象。现在的胡亥看起来因为父亲的责罚和冷落而十分低沉阴郁,但始终只是个孩子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内心潜藏着一个嗜血的恶鬼。
他心有怀疑,却不是怀疑闻蘋——如果她心存歹意,要挑拨皇帝的父子关系,怎么说也是扶苏自己首当其冲,他只是怀疑胡亥是否有这样的本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惜……父亲大约绝对不会给他机会活着,好探索一番缘由。
就算此次是闻蘋开口邀请胡亥进入农家乐。
扶苏并不了解闻蘋,但他无疑很敏锐,足够笃定闻蘋不会插手。至于胡亥尚未篡位,杀死他是否合乎法理,扶苏只能说,大秦就是父亲唯一的逆鳞,他的子嗣都没有那么重要。子嗣危害他的大秦,杀了是一种不需要犹豫的决定。
道理?在大秦,在整个天下,贯彻的不是真理,而是始皇的意志。
扶苏点了一道红烧兔肉。他在农家乐只吃过一次饭,但印象很深,点起菜来也很放心。说实话,人只有经历过新鲜事物,才知道自己之前错过了什么,即使因为想起胡亥的未来而心情低落,扶苏也不由在闻到红烧兔肉的香味时感到遗憾:自己没有随行封禅,错过了多少事啊!
对出身高从不担心物质生活的人而言,眼界的开拓,对新鲜事物的了解所代表的知识,能够触发的奇思妙想,远比在农家乐的享受更重要。当然,享受本身也是很重要的。
众人端着餐盘,四散寻找座位。嬴政理所当然地和闻蘋对坐,扶苏沉思片刻没去打扰,他都这样选择了,其他人自然不会跑去和神仙皇帝同坐,纷纷错落开来。
这时代上班也是管饭的,吃工作餐的经验这里大多数人都有,只是这次的集体用餐最为随性,菜色也很新鲜。其实仔细想想看,这也算是工作餐,对吧?就算是之后大概要经常吃到,多数人心情还是不错的。
闻蘋认真地吃自己的套餐。她饭量大,容易饿,每天均衡一下大概要吃五顿饭,但吃饭这种事怎么可能会腻?她吃饭时的仪态不像是此时的贵族女子,总是带着矜持,十分注重美观,但也不算粗鲁,每一口都吃得专注而干净——闻蘋还真做过吃播来着,小乐录的视频,评价一般都是说吃得解压,舒服。
嬴政特意点了一道鸡肉豆腐,认真品味。他下决心要推广豆制品,尽可能提升国民身体素质,因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