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面容冷峻而俊逸,通身的气质被那抹月白色衬托得温文尔雅。
与沈德言初见他时,判若两人。
“殿下不必特意来此,既有圣上口谕,老臣定会协助殿下行事。”沈德言笑着看向商侑安,不显露任何立场与想法,只因这一切,皆因圣上旨意而已。
“丞相是朝中老臣了,我初涉朝廷,多有不会,往后还得向丞相大人请教,给丞相大人添麻烦了。”商侑安说的温和谦虚。
沈母从旁侧上茶之际,不免多看了这位少年一眼,一表人才,有礼谦虚,真是难得。
少年对上沈母视线,接过沈母沏的茶,“多谢沈夫人。”
许韵见少年并未介意她失礼的打量,更加觉得这孩子品性好,不免露出一个笑容:“殿下刚回京,可还适应?”
还不见少年回答,就听见沈德言轻咳一声,许韵才觉发,此话题多有忌讳,刚想再说点什么来掩盖过去,少年却淡淡一笑,并未介怀:“还行,京城热闹点。”
见他主动提及,许韵也跟着笑了笑,瞧着时辰,想着留他吃个午饭:“马上就到午时了,殿下不介意的话,可在府上用膳?”
商侑安黑瞳中倒映着沈母慈祥的脸,袖中的手攥着一物,他今日并未真的没有准备送礼,只是这物他只想送与眼前这位相府的夫人,不便公然拿出,才藏于袖中,反复斟酌,是否会冒犯?
他拥有着两世记忆,虽生命重活一世,可那张如同母亲般慈祥的脸庞,是他一直未曾忘却的......
上世,寒冬。
“珉儿,你身后为何跟了名少年回来?”
那位雍容的夫人,贤良高贵,面带柔和地看向那个少年。
“他是我在雁城认识的,无依无靠,若是我不带他回来,这么冷的天气,他会被冻死的!母亲,偌大的相府,难还没有个少年的容身之处吗?”
少女维护地声音在商侑安耳边响起,这是他摆脱雁城后,回的第一个家,丞相府。
只见许韵左右打量着自家女儿带回来的瘦弱少年,骨瘦如柴,寒衣裹身,四肢被冻得红肿百疮,看着比京城中的乞丐还要凄冷,不禁泛起了母情,这般十七八岁的少年,本该是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的年纪,却是连温饱都难以自保,世间父母,何以有这般狠心?
少年垂眼,躲避着沈母的打量,孤僻寡言的性子让他没有同孤儿乞丐那般,抓住这个求收留的机会,他安安静静地站在后面,好似并不奢求少女的三言两语,就能得到眼前这位华贵夫人允许。
他的命,堪比草贱,不过蝼蚁。
“府中空房甚多,倒是养得起,但是,他可真是无依无靠之人?你确定没有胡来?”
许韵瞪着沈知珉,实在不相信,在这般寒冷的冬天,怎会有人弃自己孩子不顾?
她走到了那名少年面前,拉过他百疮千孔的手,带着温和语气,细细询问着:“孩子,你的家呢?”
闻及家这个字,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没有回答她的话。
许韵红了眼,身为人母的她,难以想象,看少年的年纪是同屹儿一般大,同生为人,却是天差地别之象。
“没事的,孩子,你往后就住这里了,把这里当自己家,好吗?冷不冷?”许韵摸着商侑安冰凉的双手,又去探了探少年袖子里,衣服所盖之处皆是凉意一片。
此举让少年不适应地想抽离那双温暖柔软的手,沈母却是霸道地拉着他,转身对着沈知珉责怪一句:“你也是,自己穿那么厚,也不知道给人家多穿一点!”
说着,她唤来下人,让去将偏房收拾出来,自己则带着商侑安去换了身厚实的衣服。
沈知珉见母亲比她还心急,不免安心一笑,商侑安,你有家了。
“殿下?殿下若是有事,也不必为难。”许韵见眼前这位神色落寞的少年迟迟不说话,以为他是不好拒绝他们的邀请。
商侑安拉回思绪,那双深邃的眸中是来不及褪去地柔和,上一世除去他对母妃的记忆,也只有相府的沈夫人,温暖了他一世,让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亲情。
就连那位自称是他父皇之人,在得知他被丞相寄住相府时,给沈德言的旨意,也不过是让他以养子的身份继续认他人作父。
那人上一世不愿认他,而他也如他之意,不曾踏入过皇宫一步,他虽有不甘,虽会抱怨,可那时的他还有她,那个将他带出深渊的少女,所以他即便恨,也能忍。
而如今,他不想忍了,有朝一日,他要兵临城下,剑指那位自诩深情的父皇,寻一寻这其中的缘由。
再洒上一壶雁城小坊作的酒,问一问到底是这酒淡,还是亲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