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相识后，张海凝就已知道吴二白为九门人，甚至吴家与解家还是联姻关系，她从前常与吴二白吴三省兄弟俩及解连环一道玩耍。
相处三年，最后与吴三省陈文锦几人一同加入考古队，在那之后半年多，故人之间便断了联系。
“二十二年过去，你果然没变老。”
许是听父亲吴老狗提及过那个张家，吴二白并不意外张海凝容貌年轻依旧，心底的一丝羡慕却多年后再次攀爬破土，非是羡慕长生，只不过是眼前这个人而已。
若说他与张海凝如何相识，吴二白还记得，那是1977年的初春——
吴家第三代小辈出生之前，杭州举办了场画展，他看中的一幅画被旁边的年轻女孩相中，一眼望进那双灵动的眼眸，他下意识让了画。
张海凝发现自己与吴二白喜欢同样的画风，便主动与之交谈，一派俏皮健谈模样令年轻并不成熟的吴二白手足无措，听见女孩的笑声顿时即红了脸。
回想起那时的呆傻，吴二白浅淡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嘴角，端起茶盏缓缓抿了一口放下，左手耍转一枚绿玉扳指，内心怎地就涌起了同旧友重逢的一点喜悦。
张海凝微挑一下眉，笑道：“没想到过去这么长时间，长沙变化很大，不知道杭州又是什么样子了。”
“现在在北京呆着？”道上刚流传出张姓小姐的名头时，吴二白就大概猜到了这人身份，有些意外她竟会介入九门的事里。
“嗯，红二爷走了，解家一堆麻烦，我便帮衬着些。”
若有时间，等安定了，张海凝打算转转长沙和杭州，兴许会在这两个地方扩建自己的铺子。
“想回长沙，”吴二白脱去了当年的青涩稚嫩，了然人心，也洞悉张海凝的想法，“就将这茶馆改建吧，杭州那边最近暂时没有合适的地段，两月后小邪铺子旁边会腾出空来。”
“吴邪么？”张海凝轻声念着许多年没听到的名字，恍然忆起是吴二白的侄子，“原来那小孩也长大啦，当年我离开时，他还是个三岁左右的小萝卜头。”
难得一见年幼的小孩，还是好友的侄儿，当年的张海凝活泛了狡黠心思，没少逗弄小吴邪，每次都能见到吴二白不赞成似的淡了淡脸色，也见吴三省在一旁不厚道地看侄子笑话。
“你现在再逗他，保管当场红脸。”吴二白卖起侄子那叫一个欢快。
有这样坑侄子的叔叔吗！张海凝失笑：“还是不了，这要是被吴大哥知道，指不定又哭鼻子。”
吴邪的父亲吴一穷正是吴二白和吴三省的兄长，特单纯，一点事就红了眼眶，百试百灵。
吴二白抿了口碧螺春，放下茶杯，转头看一眼窗外喧闹的街道，比往常清冷些许，是因这几日红二爷葬礼，他收回视线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张海凝：“母亲……也很想见见你。”
张海凝饮茶的动作一顿，片刻道：“过年时我会去杭州拜访老太太。”
听了这话，吴二白缓缓呼出一口气，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静看皓腕撑住下巴远眺风景的女孩。
半晌，吩咐跟了他有些年头的伙计去办改建茶楼的事。
伙计走进雅间时，不经意多看了一眼身着薄绒旗袍举止从容的女人，忽地愣了愣神，微躬身默不作声出了雅间，恍然想起，许多年前，他见过与吴二白交谈的那个女人。
她的名字叫，张凝。
蓦地，他心底升起了将被人认出的惊骇。
“刚才那人，看着有些面生，是新来的？”张海凝记得吴二白有个习惯，常用老人办事，不太喜欢生人。
“这些小事你还记得。”吴二白略顿转扳指的举动，自然打趣道，“他叫贰京，跟着我有六七年了。”
闻言，张海凝只是笑了笑，刚才那人瞥过自己一眼，以为是不动声色，实际早被她收入眼底，心里留了点疑惑。
他是见过她么？
可她毫无半点印象。
吴二白的手下人办事作风利落干脆，很符合他的个性，听着楼下传来关于改建茶楼一事的讨论声，张海凝忽然有一种世事轮回的错觉。
九七年那会儿，吴二白在长沙开了第一家茶馆，曾邀请她加入。
不过被张海客那家伙明言拒绝了，事后还同张海凝说过这事儿，张海凝因此和张海客冷战了几天。
那时，张海客如此反问：“你以为他只是请你一起开茶馆那样简单？你会看不出来他的想法？”
的确，张海凝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再年幼的张家人都是早熟的，她怎么会不知道吴二白对自己的心思。
“十一，”张海客唤起她的乳名，神色严肃认真，“你要记得，张家人和外人绝无可能。”
族规严令，禁止族人与外族通婚。
她当年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我知道，我只是把他当作自己的朋友。”张海凝摇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