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四五天时间,二月红常邀请张海凝去府上小聚,无非是闲谈往事,她多是坐在一旁听着。
而黑瞎子每次都会去蹭饭,还能同时见到解雨臣,一来二往的,张海凝就对解雨臣在家族里的处境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一个刚满二十四岁过一周的年轻人,生在诡谲算计的九门里,生在不经意就要倾塌的解家,没有一日能够快活。
这让张海凝想起了远在香港的张家一脉,和她年纪差不多的那些年轻族人也一样,早早参与放野,没日没夜重复枯燥乏味的功课,变得如同长辈们一般,寡淡老沉且稳重。
实在无趣。
哐当!
一声铁器落地声响惊扰了张海凝的思绪,回神过来,见解雨臣与二月红皆看向走廊尽头,刚才黑瞎子弄脏了手,找地方洗去了,估计这动静也源自于在洗手间的他。
张海凝立时明白怎么回事,道声失陪就起身走过去,身后解雨臣跟了来。
走廊尽头处,果然是水盆落在地上,水池里哗啦啦的水流不止,一摊水迹倒映荧白灯光。
黑瞎子双手撑住水池,微靠向旁边墙壁,头颅低下几乎要扎进水池中,头发全都湿得拧成一团麻花。
“瞎子,”解雨臣错愕地拧起眉头,“你怎么了?”
黑瞎子抬臂欲摆手表示,顿时不可控地要往水池里栽去,被张海凝迅速一把扶住。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张海凝嘟囔一句,看看周围一团乱样子,挥挥手叫解雨臣过来帮把手,好半晌才将这么一大高个架回石桌前,在躺椅上坐定。
二月红是个聪明人,一看也没问缘由,径直叫人请擅长医术的小姑娘来府上帮忙。
张海凝见过两回那叫阿透的年轻女孩,打扮时髦,性格很是不羁,与她颇为合得来。
临了入冬,二月红的病愈发沉重,能撑起精神在院里坐会儿已是不易,连连咳了几声,解雨臣见了忧心不已,扶着二月红回房歇下后才回来。
阿透已经到了,替黑瞎子把了会儿脉,时而凝眉,时而沉思,没说出一个字来。
见状,解雨臣看向神色里明显知道点什么的张海凝,“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瞎子他……”
没等他说完,张海凝看一眼始终笑着的黑瞎子,微耸了耸肩,说:“是一周前那件事的后续,那是个祭祀仪式,这家伙逞强背出了古井里的尸体,结果招惹上女尸身上的东西,现在症状更严重了。”
阿透看看陷入沉吟的自家老板,眸子一亮,目光紧锁着黑瞎子背后,就差没扑上去将瞎子背上那东西给薅下来仔细研究一番了。
解雨臣只知道黑瞎子的眼睛有点玄机,谁曾想眼疾会加重,差点淹死在水池里,语气一下变得怪异:“像你这样不惜命的,我还是头一回见。”
他停顿一下,将‘矛头’指向张海凝:“你一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
张海凝没被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的沉色惊吓到,眨了眨眼神情无辜地反问,一指黑瞎子,“若你要说当时,这家伙反应更快,我拦都来不及,能做什么。若说之后,纯属我以前在家接触得多,但也对那东西没辙。”
除非那东西愿意主动离开附到其他人身上,但总归给黑瞎子眼睛带来了影响,避不掉的。
这话,张海凝没说,她和黑瞎子都心知肚明,也知道,黑瞎子早决定了和那奇怪的玩意儿死磕到底。
“能有办法化解吗?”解雨臣问。
“暂时没有。”张海凝摇摇头。
这时,黑瞎子终于肯接过话头了,和当时对张海凝的说法一样,各取所需而已。
一听这话,解雨臣难得丢了当家人的风度,不失优雅地翻起个白眼,心里暗自寻思起有什么稳妥方法,能够解除了黑瞎子背上东西的困扰。
想到这,他不由忆起二爷爷提过的,张海凝是从那个张家出来的人,或许会有办法也说不定。
接收到解雨臣睨来的视线,张海凝微愕一瞬,果断选择不开口,倒不是有办法而不肯讲,是她的确不清楚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主意。
后来的事,有些出乎张海凝意料,解雨臣一面守在二月红身边,一面让负责下斗这一块的伙计留心眼,竟是将黑瞎子的眼疾放在了心上。
能劳动解家当家的费心思,黑瞎子自我调侃他这是撞了大运了,一派散漫无所谓的性子,令解雨臣无语到想将他丢出解家大门,也让张海凝欢快地看了一出好戏。
解雨臣八岁就当家做主了,一贯收敛着脾气,没曾想被黑瞎子这厮给惹出来,确实有趣。
解雨臣不止一次私下里和张海凝抱怨:“和黑瞎子开玩笑,我总觉得自己容易折寿十年。”
张海凝好笑不已:“教你两招能对付黑瞎子,要么比他脸皮厚,要么和他提钱。”
黑瞎子毕竟来北京时最先接霍家的活,住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