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青宵道长放了信号,开始攻城。
坐山城下,上品灵宝、七色光剑纷纷被祭出,击向城门;带着飞行灵兽的人忙着抢占高地,将咒术空投进去。
城头上一时喷火,一时泼油,飞流直下的烈火犹如岩浆奔沸。满壁红光,腾腾金焰,整座城仿佛披上了流火之衣。攻城军不得不放弃登墙,由土系术师排成雁行阵投射泥弹,沸沸扬扬。
楚望引弓搭箭,瞄准后一松,弦翻震耳,箭镞带着撕裂般的声响在空气中擦出一道光弧,“咚”的一声,扎中城头旗杆。
他抿着嘴唇,再次反手取箭。
守将魏禹站在墙垛之间,敏锐地捕捉到箭来之方向,遥遥望过来,对着他一笑。都是江湖中人,旗杆倒下也不会大量影响士气,再说他这一箭也忒含蓄,只把杆子射歪了,挂在墙头欲坠不坠,半死不活。
楚望放弦,一射双响,分别命中柱子和墙。
偏了,偏了!要是再往左挪几寸,或许还能给自己造成些麻烦。魏禹暗暗摇头。
就在此时,身边爆发出阵阵惊呼,再抬眼,一条半臂粗的“鞭”影呼啸而来,电光石火之间,副将舍身一扑,挡在他面前,随着皮开肉绽、筋断骨裂的声响,被抽得翻下城墙。
魏禹浑身一震,副将的身体迅速卷入火光之中,只剩一具焦尸摔在地上,和无数残躯一起被烧成碳灰。
放眼望去,城头爬满了像乌贼触手一样的东西,不断将守军掀下,半空下了一场人肉雨。
哀嚎声此起彼伏,魏禹似乎明白了什么,喝命人毁箭。红尘楚望之名之前不是没听过,真正交手还是第一次,三支箭就足以照顾全局,没有一个死角。
听到他传令,楚望早有准备,胸有成竹地挥一挥手,顿时有十多个术师跑到后方,回来时人手一辆推车,满载羽箭,用肉眼粗略计数,足有五六千数。
魏禹看笑了:“运这么多又有何用?你要累死吗?”
楚望不说话,单手扣住一捆箭的绳结,往头上一睨。
魏禹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正寻思着他哪来的勇气挑衅,就见他单手提起那捆箭,非常简单粗暴地一抡,居然就这样抛上了城头。
魏禹呼吸微滞,这他妈是人类能办到的吗!都这么搞,还要弓箭手干什么!
淘沙阁众死死掐着大腿,目光来回地闪。就在刚才,楚护法的重心在两只脚之间飞快地转换,他们感受到一阵风……一股圆浑的力道被他带起,隐隐向外释放,就连地上的石块也催得“崩崩”直跳。
那捆箭逼近城楼,逐渐减速,忽有寒芒追来,划开了绳结,化整为零,每一支上分别长出十几条触手。
紧接着,又是几捆扔上,被第一捆箭的触手接住,如此反复,一波接住一波。眨眼之间,黑漆漆的触手比头发还浓密,缠成很大的一团扭来扭去,塞满了城墙。沧海教被挤压得连抬手的余地都没有,不知多少人被捂死、勒死在里面,一些人不喜欢这么个痛苦的死法,选择从三丈高的灰墙上跳下来。
“撞门!”见收拾得差不多了,岳善下令。
“吼!”三个门派热情高涨,效率也与方才不可同日而语,没几下便把城门轰开,踏着铁板鱼贯而入。
魔教会选择投降?还是会殊死搏斗?他们用力握紧武器,眈视前方。
似狂风暴雨一般卷入,冲得最快的人将利刃压在身前,天上地下的胡指一气。然而四下环顾,一个活着的魔兵也没有,唯满目疮痍,破败惨淡,灼热的风夹杂着刺鼻气味,鼓舞着漆黑的炭灰漫天飘扬。
当第二批术师涌进来时,头一批还在傻眼。突破城门的兴奋之情稍稍冷却。
难道这么快弃城北逃了吗?打死他们都不相信。
“去看看!”岳善道。
坐山城分为内城和外城,双层城墙,呈一个“回”字形。
沿着街道步步向前,时时留意,魏禹烧的那把大火因没有足够燃料,早已熄灭。天空中浮现一轮月盘,在没有云和星星的布景下顾影自怜。古怪的是,满月的边缘镶着一圈亮金色的光环,异常刺眼。
他们提防着反扑,走得极慢。约一个时辰后,内城城墙出现在眼前。
“……那是什么?”灵犀指着前面。
众人举目一看,震惊了。整面墙上用鲜红的朱砂绘满意义不明的线条,曲绕勾拐,极尽夸张,不像字也不像符,倒像在竹笛指引下疯狂扭动的长蛇。
仔细琢磨,才发现这面墙是不平整的,许多地方凹进去了,形成宽度和深度不等的小坑洼,月光照不到,以至于壁画呈现在他们眼前断断续续,将细节隐入。
岳善点燃咒火,凑近壁画,想看清全貌,发现仍旧模模糊糊。可能是墙壁采用了吸光材料,也可能是坑洼里面的结构很复杂,光线照进去,经过来来回回不同角度的反射,再投射出来时已经很微弱了。他更倾向于后者,可如果是这样,就是有人故意要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