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她壮着胆子又瞧了眼桌边那个人,声音颤颤,“爹爹,你一个人……黑灯瞎火地坐在这里,干什么呢?”
皇甫岁易闭着眼睛,静静沉思:“我在想,从一开始调查的方向就错了。花放在闻喜堂,让人都以为它是冲我去的,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犯人想杀的其实是林恢,只要在花开的时候,我不在那间屋子里呆上半炷香时间,就不会牵连进去。”
皇甫袖昭露出惊异的神色:“您是说,用我中毒的事情拖住您吗?”
“闻喜堂平时守卫森严,唯有放烟火的时候有所疏漏,恰可在那时把花放进去。而我和林恢在外面等烟火放完,走到闻喜堂还需要一段时间,足够让你喝下绿豆汤并且毒发,然后让侍者去路上拦住我。”皇甫岁易道,“我问过了,夜独明可以开两天,第二天林恢清晨去闻喜堂等我,就会中招。”
袖昭抿了抿唇:“可是谁会这么做呢?”
皇甫岁易睁开眼,端详着灯火,眸光似笼在迷雾里:“你平素最好玩,兵术先生捉也捉不到你,为什么偏偏是昨夜出去练剑?”
“我……在琢磨某一招时灵感突现,想要突破,就约了狄大哥。”
“侍者从剑舞坪赶过来,可以拦住我,可若从你的卧室、书房或者厨房等地方赶过来,就来不及。”皇甫岁易望着她,“可是谁能决定你毒发之时恰好在剑舞坪呢?只有你自己。”
“爹爹,你在说什么呢?”袖昭勉强一笑,握着自己的衣袖,掌心渗出了冷汗。
“你啊你。”皇甫岁易摇摇头,似乎不知道该拿这个女儿怎么办,“林恢现在还有救过来的可能,放花的人见没能一举杀了他,一定会来看情况,比如半夜三更跑来客房。”
皇甫袖昭承着他最后责备而又无可奈何的复杂目光,一下子跪了下去,含泪道:“爹,是我做的。魔教之人一次次对他留手,大家都看到了,他摘不干净的。我娘和狄大哥一家人都死在魔教手里,我立志为他们报仇。”她跪直了身子,一擦泪水,发狠道,“既然他自己撞上门来,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一听她说起母亲的事,皇甫岁易也不忍苛责她了,沉默良久,说:“眼下没有证据,华松派也只剩这么几根苗了,若误杀好人,岂不徒增悔恨?我们不是魔教中人,不能全凭臆断,林恢中毒的事我已经传信给他的同伴了,且看他们怎么说。”
送信接信的都是无澜,听说林恢中了奇毒,当场便收拾行装,请神眇继续走完其他地方,自己去周姥看看。
约摸两日后,无澜抵达周姥城,翻出万灵丹正要喂,被陆有元拦下了:“请容在下查验其中成分,是否与夜独明相冲。”
“有劳。”无澜把药递上。
皇甫岁易看向女儿:“现在你放心了吗?”
派他出来的是四五,一起行动的是无澜和神眇,至少有了三方信任;江湖儿女总跑不脱恩怨情仇,多一个人送信,一则提高效率,二则可调解宿怨,合情合理,放心了吗?
皇甫袖昭摇头,不,我不放心。
没过多久林恢醒转,先是谢过贵诚这些天的照顾,然后略去中毒之事不提,直奔主旨,探讨除魔。
皇甫岁易又问:“现在呢?你放心了吗?”
放心了。
你看他,生怕耽误了正事的模样,就不像一个小人。
皇甫岁易笑,那好,去道歉吧,犯了错就要敢作敢当。
魔教吞掉了堡垒城,继续南下,有那么一段时间无人能挡,惹得人心惶惶,直到撞上落河派的灵兽大队,吃了颗钉子,才僵持住了。
众门派的联合军还在路上,离得近一些的天浪城和凉夏派临时部队前往助阵,不日便能抵达。
华英把第二十八片残魂小心地赶到混元灯中时,元不惜用沙子堆出了落河派与魔教对峙的地形,推测援军会出现在哪里,能不能赶在平衡打破之前到达。
“想去帮忙?”不知不觉,华英捻起衣摆坐在他身边,低垂着眼帘,打量这幅地形图。
元不惜脸一红,他随手画的东西,借线条指路,石头指山,当真乌七八糟,一般人瞧了定会摸不着头脑,她却一眼窥破了。
“嗯。”他轻声应道。末了,又叹一句,“不过,我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投军了,可天浪城和凉夏……”
他眉头紧蹙,华英的指尖顺着线条慢慢滑上去:“沧海教占领的坐山城在此处,地形险峻,除却几条前人开辟的道路,难以攀越,故易守难攻。坐山城西通尉迟,轻骑快马仅三日便可到达,而落河派在南边,在攻打坐山城的必经之路上有一个杀虎口,也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往尉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尉迟……”元不惜猛然间想到什么,惊道,“尉迟天一观?!”
天一观已被魔教策反,此事怕还没多少人知晓,若落河派使人与之联络,可就坏大事了。
华英道:“天一观会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