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阵法是根据山水、地形等等因素,择定几处设置灵宝或咒印,输入灵力即成。现在的术师思维固化,无论选定石头还是树木,终跑不脱固定的东西,阵法的范围也就被圈定了。但他曾经在师祖的书上看到过一种“流动阵法”,就是将最后一个咒印打在活物上,这样阵法的范围就随着那个点的移动而改变。
今次他借一只梅花镖,把咒印打在了琵琶上,这样一来,只要神眇没走出这条街,就永远踩在“一书一醉”的边缘,以为他已经死了。
他不由庆幸自己天赋过人,脑子里只有匆匆一眼的记忆,却能亲手将这流动阵法复原出来。
“白骏之。”一阵风刮过,他脸色微僵,慢慢转过头去对上一双冷峻的眼,刺骨的寒意袭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他后退半步,“砰”地架住那快若吟风的一剑。但他先前就受了内伤,眼前这位又是烽火英雄榜上排名前十的高手,来往两三个回合后,渐渐力疲。
无澜一剑直直地刺来,快命中心窝时忽地往上一抬,剑锋点在他肩膀上,离脖子只有一寸之距。
白骏之感觉被刃压着的地方又痒又重又冷,把武器扔了出去,畏惧地举起双手。
无澜命他转过身去,挟着他进了坞堡。
坞主晁鹏与两位信使见过,目光转移到白骏之身上:“这就是那偷剑贼?”容色憔悴,随意看了两眼后,评价道,“你不是华阳宫的白骏之吗?平平无奇,一点也不像魔教中人。”
“这充其量只是一个望风的,偷剑贼跑了。”无澜解下包袱,抽出从偷剑贼身上缴获的武器,“晁坞主请看,这是不是贵坞丢失的婵清剑?”
“正是!”晁鹏接过剑,眉头终于舒展几分,“这俩小贼重伤我十余名手下,还要多谢二位少年英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神眇道:“此番拜见坞主,另有要事。”
“哦?有何要事,只管道来,只要我能够办到,晁家坞上下必全力相助。”
神眇把魔教南下,莫城主欲联合各派挫其锋锐的事说了。
晁鹏面露难色:“若是别的还好说,可晁家坞久不问江湖事,手下术师疏于锻炼,却是难办。姑娘也看到了,方才魔教仅仅派出二人,杀人夺剑,如履平地。”不待她说话,刚拿到手的婵清剑又往回一推,“这些年我晁家坞代为保管婵清剑,屡遭魔教惦记,也有些力不从心了,愿将宝剑捐出,助众位义士力克奸邪,至于出兵之事……二位不妨先邀宁安城和周姥城,容晁某再想想。”
神眇目瞪口呆。她记得以前打枭蛟王的时候婵清剑也是露过面的,持剑人却并非晁家坞的术师,而是一个名为血玲珑的杀手组织内的王牌,难道那也是……租……租给别人用了?
这次他做得更彻底,直接把剑给捐了,摆明是要观望等待,若另外两家不出兵,他也不会合作。神眇抿抿嘴,拱手告退,这时无澜揪着白骏之的领子,把他往前一推:“晁坞主,此人前些时日心怀叵测,构陷我城中人,造成了不少误会,我想将其带去宁安城对质。”
“好好,人是你捉住的,听凭你处置。”只要不让晁鹏出兵,这些都是小事了。
原来那白骏之本是穆宫主派去晁家坞送信的,晁鹏以礼相待,他却探明坞中重地,把魔教之人放了进来。
无澜和神眇押着他到华阳宫,见过穆宫主,又请见延清子长老。
“长老中的毒名叫‘练蛊销魂散’,症状和名字都对得上。”无澜说。
穆宫主震惊,深查之下,发现还有三位长老和八虎侍都中了同一种毒。
穆宫主金刚暴脾气,当场拍碎一张桌子,唾沫星子横飞:“延清子!你做了三十多年长老,老夫和众宫人都无比信任于你,你竟干出如此猪狗不如之事!”
“宫主饶命!我命都捏在魔教手里,只是一时糊涂哇……”
“二位小友请暂且回避,老夫要处置叛徒,容易引起不适……”
无澜回房休息,神眇出去透气,摘下新鲜的花瓣准备泡茶喝。另一边,林恢的进展却不顺利。
周姥城治下没有门派,但与晁家坞不同,每回江湖中有惩奸除恶、除暴安良等大事,他们都是参与得最积极的一个。
城主皇甫岁易已经五十多岁,膝下只有一小女,宠爱得不得了,捧在手心里也怕化了。
那天夜里,皇甫岁易与民同乐,站在大门口看烟火。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姹紫嫣红照亮了街对面一个牵着马的年轻人。
气质这种东西,无法修饰,也无法掩盖,他穿越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得十分缓慢,有如鹤立鸡群,皇甫岁易一眼就看到了,于是当场叫住,看完烟花,就拽着他往平日办公的闻喜堂走去:“近来城中五年一开花的赫拉子树结实了,正好打下几个,给林师侄尝尝鲜。”
走到一半,侍者急急忙忙报:“城主,小姐在剑舞坪突然肚子痛,脸色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