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像是他发出来的。恐河童等了几秒,龇牙咧嘴地蹲过去查看,因为怕她伤到骨头,一时也不敢随意搬动。
华英等着那阵因剧烈震荡产生的金属嗡鸣声从脑内消失,才悠悠睁眼,使劲闭一下,又睁开:“你哪位?”
“……”恐河童默然抓了抓头发,“我,恐河童,偷了这个人的脸,帅不?”
“……苏,仇叔啊……”华英目光涣散了几秒,双眼重新变得清凌漆黑,像两颗玉石珠子。
“……都说了是恐河童,你怎么听不懂话?”苏仇头上青筋暴起,“还有,叔是怎么回事?我有那么老吗?!揭你脸皮信不信?”
华英坐起来,回答了他的前一个问题:“别人不知道我才是华英。”
苏仇噎住。不是说这货脑子不怎么好使吗!不是说她很好骗的无所谓吗!
华英侧耳听了一会儿,忽然做了个“嘘”的手势:“这是赤月部落的牢房。”
苏仇眨了眨眼睛,这跟“嘘”有什么关系?
而马上,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每个罪囚附近,都有专门针对他的机关,头一个老人家大概是暗系灵兽,所以墙壁喷出那么多光柱。而赤月骑士也是群居灵兽的一种,半人半马,上半身因体温极高而呈现赤色满月纹,常常有高温蒸汽喷冒出来。
这一段地道里温度极低,人一说话,嘴边就会哈出团团白气,虽然还达不到蒸汽的程度,但机关的感知力从来灵敏得不讲道理。
苏仇方才高声喧哗了三十多个字,从嘴角到耳朵尖迅速覆满了冰晶,像是一个人咧开了很宽的嘴缝在笑。
华英惊异地看着,若她还有以前的记忆,对这副场景应该很熟悉。接下来这些冰晶就会扩张到全脸、全身,硬化成冰坨,把人彻底冻住。
苏仇也觉得不对劲,伸手在脸上摸摸索索,表情甚是凝重。只听“咔”的一声,一块冰晶竟活生生被他扳下来了,鲜血放肆地喷出,流了一掌。
冰层蔓延得更快,不但在他手上凝结出赤色水晶,冻住伤口,还顺势爬进了口腔。这下不用冻结全身,一旦有冰渣子进入气管,或是从嘴里延伸至七窍,他的小命就交代了。
苏仇手指一弹,做了个释放火咒的起始动作,被华英一掌切下,火势立即就散了。在这个地方,任何热源都会成为冰凌的活靶子。
她指着赤月骑士的牢门道:“贴上去!”
苏仇顾不上问为什么,往上面一贴,顿感一阵销魂透骨的寒意传了过来,仿佛冰刀在他的身上剃来剃去,冰针在他身上扎来扎去。
他头昏眼花,下意识就要躲开,猛然听得华英一喝:“不许躲!”
“啊啊!”坚硬无匹的冰层盖在嘴上像铠甲一样,他现在没有办法说话,只能张着嘴、瞪着眼控诉。
华英伸出指尖,在散发着白气的门上轻轻地触了下,又一缩:“寒曦石。”
她猜得不错,像这种可能和赤月骑士直接接触却又没沾一点冰的物件,一定是本身的温度就极低。
苏仇也反应过来,当即扑上去,像摊肉一样把自己压得“嘶嘶”作响,还翻了几次面。
等他把自己揭下来时,全身上下都裹了一层白霜,那滋味简直不可言喻,牙酸,肉紧,每根头发丝都是炸立的,痛到骨子里。
好在冰层的蔓延得到了缓解了。华英半拖半扶地带着他走,才走出几十米,头上的黑线就有些挂不住。
走快了,他腿脚不灵便,张着嘴大叫:“啊啊!”
走慢了,他又怕耽搁太久,冻成冰坨,照样扯着嗓子嚎。
就连停下来问个路,也差点被他捏得手骨断裂。
“你到底想怎么样?相信我,不会让你死的!”华英一边拖,一边问。
谁知苏仇听到“死”字,嘴唇颤抖,一抹眼睛,红通通的,好像自己已经凉了半边。
噫,真没用!
华英鄙视地撇撇嘴,转回去不再理他。这次他总算乖巧了很多,不乱叫唤了。
师尤霜是萧无妄的旧部,被抓进来之前总是披着动物的皮毛,用树枝和石头做占卜,说一些大家听不懂的话。
作为魔教的一份子,师尤霜并不受人待见。狂妄的人相信自己就是天道,从不把占卜这些小伎放在眼里;温和一点的,则认为他太过阴沉,不适合交往。
久而久之,他总是单独待在安静的地方,被打上“孤僻”的标签,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七年前,他亲手剥下了自己师尊的皮,因而入狱。
师尤霜盘腿坐在草堆上,草帽下露出一双没有温度的眼。他的脸和手因为常年没有清洗,黑得像木碳,褶皱里犹甚。
恐河童拿着画像对比了半晌,在确认他的身份后,朝华英点了点头。
华英抱拳一礼:“暮云堂苏仇和教外人士仇苏,见过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