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姚千秋乃华松派四长老之一,因他身法轻逸,细长的刀身如同被吹拂的柳枝,飘忽柔韧,矫捷善变,是以人称“东风拂柳”。
正斗得难解难分之际,身后一阵林潮澎湃的声响,无澜急匆匆赶来,伸出长剑堪堪抵住了柳叶刀。
姚千秋的眼神忽然精亮,点燃了斗志,连声音都难以自持地颤抖起来:“好久不见啊,右、使、大、人!!!”
无澜不答,只向花无垠点了点头。孤仙步云剑与平岚一剑突然合璧,原本对立的两个招数,合作起来竟能互补互成,正如白昼之阴、黑夜之光,越发耀目。
姚千秋发现讨不到便宜,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精神先行退走,留下一句话在林子里回荡,仿佛四方木石齐声在说:“右使无澜,今日闲杂人等太多,你我改日再分个高下!”
向晚看向无澜,满怀诧异:“你怎么他了,让他如此念念不忘?”
“上一次还是在黄泉淖,我们陷在回梦引中打了整整一日,直到花二公子找过来。”无澜抬起头,阳光细碎,竹阴凉悠悠地投洒,像在地上铺满了浓浓淡淡的云。
他又想起那时花无垠站在翠玉深处,竹影在肩头轻轻晃动,露湿了发梢。“方才我见姚千秋入谷,怕你们难以应付,便尾随而来,只是在中途跟丢了。”
向晚问:“蓁蓁呢?”
“她在谷口,沈姑娘守在月分秋的屋子附近,以防还有别人进来,对你的朋友不利。”无澜知道向晚担心什么,宽慰道,“她们藏得很谨慎,月分秋发现不了的。”
花无垠顾视周围,翠帐幽屏,杳然无声,似乎一切都详和得紧:“可姚千秋进来做什么呢?”
“你们不是打起来了吗,你竟会不知?”花向晚挑眉。
花无垠无辜地看着她,慢慢抬起右手,按在了后脑勺上:“他什么也没说,冲上来就打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沉默片刻,向晚道:“看开点,你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吧。”
“嗯……”花无垠满脸纠结,欲言又止。
“怎么,难道你想咬回去?”向晚嘴角微微抽搐。
花无垠下意识地要摇头,摇到一半,却又抿紧嘴唇,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花向晚绝倒。
这时旁边一阵风吹草动,一个人猫着腰钻出来,脚尖点地想要溜走。
锵!
无澜甩出困龙琐,拦腰把他拽住。
“爷爷饶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那人举起双手,先讨了一波饶。
花向晚气笑:“你是什么人?”
“在下……”那人往无澜旁边缩了缩,似是惧怕向晚的目光,“在下是双剑门弟子张栩,因……因被姚千秋追杀而躲在此处,谢……谢诸位英雄相救。”
“那你跑什么?”无澜皱皱眉头,没有放松锁链。
张栩又瞄了瞄向晚,结结巴巴:“在下……只是不,不适应,一会儿就好了……”
一段话勉勉强强挤出来,脑袋早已放空,舌头更是麻木打结。张栩深吸一口气,等到心跳平复,方俯身作揖:“抱歉,没想到向晚姑娘是侠肝义胆的好人,可见传言不可尽信。”
向晚挑眉:“眼见也未必属实呢?”
张栩听了,额头上沁出一颗颗汗珠,显然刚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又有溃散的趋势。
“你别吓他!”无澜在她肩上拍了拍,歉意一笑,“我们堂小姐只是爱捉弄人,对小节也不太在意,阁下习惯了就好。”
“是在下失态了!”张栩连忙诚恳道。
无澜又想起不知所踪的月分秋,觉得应该提醒他注意:“这林子里恐不安全,阁下若无他事,早些出去吧。”
“可……可是……”张栩擦擦汗,面露难色,“在下不是很通武艺,不知英雄能否送在下一程?”
无澜想了想:“阁下不如稍待片刻,等此间事了,在下一定相送。”
花向晚看他一眼,不可思议:“你真是个老好人!”
无澜淡淡一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四个人往月分秋的住处走去。行不多时,只见一处繁茂的矮树群,绿盖交错,敷蘂葳蕤,落英飘颻。
“沈姑娘!”无澜唤了一声。
圆圆的绿叶轻轻抖动,好像在回应。
花无垠环顾四周,笑道:“是个好地方,只不过沈姑娘细皮嫩肉的,总趴在下面,怕是便宜了那些蚊虫吧。”
向晚一个哆嗦,嘴角抽搐:“不会被叮瘦一圈吧?”
“是叮肿了才对吧?”花无垠纠正。
无澜忙揭起树盖一看,底下却是空空如也。
“人呢?”向晚问。
“进谷去了?”无澜道。
“不像。”
花无垠盯着泥地里凌乱的脚印,面色凝重起来。
这是一个长年与世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