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辛夷!!!
悲愕的呐喊声破开了迷雾,身体在狂风中极速坠落,他仰面朝天,视野里只剩林恢奋力地向他伸出手,嘴唇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
“……吵死了。”这种感觉非常古怪,那个谁怎么会在他面前失态呢?而且还叫他的全名?
怕是个假林恢吧……
他只用一秒钟,就得出了合情合理的结论。大片的白云在头顶上旋转,让人一阵晕眩,灼热的阳光漫过云边,十分地刺眼。
林恢半边身子已经探出悬崖,表情悲切又激动。
……算了吧。
他用一种破天荒的妥协姿态,慢吞吞地伸出手,向着对方的手掌捞去。可就在那瞬间,铺天盖地的失重感揪紧了他的心脏,夺走了呼吸。
苻辛夷猛地惊醒,睁开眼,四周极为安静,心跳,呼吸,重重传入耳膜,怦怦,怦怦,怦怦……
他揉了揉太阳穴,又按压了一会儿眉心,一个人掀开了门帘。
时值黄昏,日影西斜,一缕金色光线从那人的头顶射进屋中,如梦似幻。
“哟,醒啦?”
苻辛夷听出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惊讶,却更像嘲讽。
女子来到床前,打量他的脸,又去探他的脉搏,神色复杂:“老娘这辈子还是头一回救人,配药比例把握得不准,还以为你要多躺上半个月呢。”
苻辛夷喉头艰难地滚动,声音喑哑:“这是……哪?”
“银丝泉末段吧,你是漂过来的。”女子不是很确定。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一个月后我出去办事,这里没其他人,等你能活动了就赶紧滚吧!”
苻辛夷听了,立刻就挣动手脚,想要爬起来,奈何厚厚的绷带下伤口又痛又痒,让他有劲无处使。
“哎,哎哎!”女子急喝,“你这人,是不是一根筋啊?”
苻辛夷龇牙咧嘴:“对不住,给你添麻烦了。”
“添麻烦?”女子嗤地一笑,“安心吧,你还没那么大面子。”
“啧!”
苻辛夷端着那碗药,只觉一股恶臭扑鼻,黑乎乎的汁液里泡着看不清的囊状物,甚是可怖。他伸出手,在鼻尖扇了扇,艰难地问:“这个……放了什么?”
女子诡异地笑:“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苻辛夷也不多说,充满嫌弃地饮尽。
这个时候,他有点想念在派内的日子,每天练剑斗殴,十分自在。偶尔一偏头,看到门口笔直地站着一个青衫少年,风尘仆仆的模样,好像总有忙不完的事。
那少年朝他一笑。
莽河水系庞大,下游延伸出许多像血管一样又密又杂的支流,其中有一条极细的银丝泉,岸边一片翠竹林。
全艺脱下湿漉漉的斗篷,抛到竹竿上,又从怀里掏出琥珀昙芯,在花向晚面前一晃:“一手交货,一手交人。”
向晚回转身,朝在屋檐底下玩水的孩子招招手,唇角淡淡弯着:“过来一下!”
孩子绽了笑颜,蹬动着胖乎乎的腿向她跑来,谁知半路上杀出一双臂膀,将他一把搂住。他怔怔地歪着头,大大的黑眼睛里满是不解。
“你竟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当真不可思议。”全艺笑了两声,“如果这孩子知道你做了什么……”
“你没资格教训我!”银货两讫,花向晚举步欲走,却被叫住了。
全艺似笑非笑,饶有兴致:“那群蠢材已经认定你属于魔教,还借正义之名诟病刁难于花家,你难道不还以颜色?”
“怎么,你有主意?”向晚听这话头好像是愿帮她,不动声色地问。
全艺笑一声,温柔地摸了摸孩子的头:“这孩子是火君规烬的幼崽,他跟你相处这么些天,似乎很听你的话。”
“你想让我把纵兽作恶的罪名给坐实了?”向晚冷笑。
全艺只觉可惜:“我看你是毒娘子的徒弟,才给你机会出一口气,你不领情就算了。”
向晚犹豫了片刻,把转了一半的身子摆正来:“你认识毒娘子?”
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生,全艺桀桀笑着,周身溢出许多灵力漩涡,扯出黑气缕缕,挤压延伸:“本座乃沧海教暮云堂堂主,与那毒娘子同级,如何不认得?”
“沧海教……”向晚沉吟,“你们要五圣兽做什么?”
“这却不是你能知道的事了。”全艺一挥手,罹霜之火如圣光一般将那孩子笼罩,紧接着,无数细小的枝条伸展过来,把他一圈圈一层层缠绕成茧,吊在树上。
向晚见他说一分藏三分,顿时没了兴趣。她走进屋里,将琥珀昙芯研磨成粉,兑上菁华水喂给花无垠。
这是她与全艺的交易,全艺取得琥珀昙芯,而她只要把孩子交出来。
不过是个迷路的娃娃,偶然得她赠送的果子,便跟了她一路。
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