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去,便是酉时才干完一天的活,萧璘想起大师兄刚回来,也不知家里是什么情况,就谢绝了诸位同门要指点他功夫的好意。
他腰间插着一把小蘑菇,身后背着一框马铃薯,一面向厨房快跑,一面甩开链子锤比比划划,流星飞转,不料被落雷兽看见,那憨货以为是在跟它闹着玩,一个猛子冲过来,正正儿撞在他腰上。霎时间骨裂筋软,天地色变,不远处的厨房被链子锤笔直地锲入窗户里。
轰!窗棂应声倒下,拍起一股巨大的风,钉板前的林恢没反应过来,被面粉糊了一脸。
“师……师师师……师兄!你没事吧!!”萧璘像腊月天被泼了一桶凉水,惨叫着冲过去。
林恢脸上白生生的,呆立了片刻,很有风度地说:“哦,没事,没事。”
再去洗把脸吧。
“师兄先歇着,我来吧!”萧璘利落地把马铃薯切成片儿,扔进锅里煮。
林恢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等他开始煮蘑菇时,终于确定了小师弟做菜很讲究原汁原味,纯天然、去雕饰,除油盐以外几乎什么作料都不放。
“你这厨艺是跟谁学的?”
“跟咱们师父。”萧璘愉快地揭开锅盖,把马铃薯翻面儿。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大师兄脸部抽搐了。
“师父……会做菜?”林恢怀疑地问。
“当然会啦,最开始的时候,咱们院里只有她能把米饭煮熟。”萧璘笑道,“然后我就去掌门那里借些菜回来,可好吃了。”
林恢张了张嘴,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他们分开的时候,他也考虑到晴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专门书信一封,请四五照拂一二。
看来他没有多虑。
最后一道菜起锅,师兄弟二人去请师父用膳。
晴朗还趴在案头处理公务,随口道:“放那儿,自己玩去!”
“怎么也不点灯?”林恢擦亮烛火,放在她手边。
“懒得生火。”晴朗头也没抬。
“这茶泡了多久了?”林恢揭起她的杯盖,盯着色香浓郁的茶汤直皱眉,“你一整天才喝这么点水?”
“哦,我忘了。”晴朗伸手接过,一口气喝干,仍旧苦干。
林恢无奈地换了水,见她手又伸过来,又好气又好笑地按住:“开水呢,等会儿!”
环视周围,确认她没有别的不便之处,遂同小师弟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哎,等会儿!”晴朗忽然想到什么。
“师父有何吩咐?”林恢去而复返。
“为师收了一沓请帖,你看着参加参加,或者带你师弟去见见世面。”晴朗从最底层抽出一叠小红本,搁在桌角。
林恢一一瞧过,有三张寿宴帖,一张嫁娶帖,一家乔迁之喜。还有请晴朗长老为女儿主持及笄礼的,这个他自然不能代劳。
继续翻,有些人名他连听都没听过,一看便是师父用心良苦,主动招揽来,想让他出去散散心。
林恢挑出一张就近的帖子,其余的揣怀里,告辞。
萧璘又在练他的四面楚歌弹和七步销魂针,也就只有晴朗门下的包容性能让他心无旁骛自由发展,如若不然,就凭“前沧海教弟子”的身份,说不被忌惮也是假的。
以气御针,以虚击实,幻影无形,针影重重,如同无所不在。
“师兄,这一招怎么样?”萧璘脸上沁出了汗,用袖子擦了擦。一片黄叶滑入视线,他抬手一针,连同后面的毛毛虫一起钉住。
“太专注了。”
“怎么说?”
“打架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切忌紧盯一点。”林恢说道。
“啊,好难!”萧璘痛苦。
“这是因为你暗器手法还不熟练,还没有到信手拈来的地步,多练练也就好了。”林恢道,“七日之后掌门办生辰宴,你我二人代师父参加吧。”
萧璘一听掌门,便又想到了旁的事:“说起来,久松师兄通过了出师考验,正式作为独当一面的术师被城主起用了,咱们是不是也要去道贺?”
林恢微微颔首:“久松师兄不喜喧闹吵杂,当面祝贺便好,不用刻意。”
萧璘盘算着自家那块墨如意可当贺礼,一面又好奇地问:“大师兄你也是文武双全,连掌门都对你赞不绝口,打算什么时候参加那个考验?”
林恢沉默了一下,说道:“师弟谬赞了,我入门晚,虽然术法上不曾懈怠,作为术师的其他本领却远不及久松师兄,还要多加历练。”
自从大师兄回来,萧璘的三观就刷新过好几遍了。
首先大家都说他师兄是脾气稳重的谦谦君子,平素里常为同门指点迷津,十分有耐心。他满以为和师兄多多切磋有益于成长,谁知大师兄每天起得比鸡早,等他起床时已经不知道去哪里发狠练功了,就算见着面也十有八九在处理正事,根本不好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