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陆陆续续收集了一些证据,原打算布个局,等时机成熟,釜底抽薪。但现在来不及了,罪孽已深,再拖下去,只怕唯儿会被越架越高,最终被那群人毁掉。”宁月弦话音一顿,等她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我把证据交给你,只有一个条件。”
——善待唯儿。
谢夫人满心的迷惑不解,正要问证据和莫唯有什么关系。然而她说完这一袭话,就像放心了似的,朱红的嘴唇一抿,露出极为清浅笑容,嘴角渐渐落下一行血迹。
她服毒自杀了。
忽然大门从外面被推开,发出悠长又暗哑的一声响。狂风倾泻而入,殿内十几盏灯同时熄灭,刹那间一片黑暗。
“母亲,母亲……”本该睡着了的莫唯,竟然光着脚丫从偏室找了过来,小脸刷白。
谢宁萧张了张嘴,恍惚间只见一个瘦弱的身影惊慌失措底扑向床榻,怆然泪下。她不知莫唯会如何理解眼前的情景。
为了亲子不再受掌控,为了无法成全的“恩义”。宁月弦走得那样决绝,成为扎在大家心底不能触摸的痛。
船开到莽河的尽头,华英才见到两条信使鬣狗呼哧呼哧地向她跑来,伴着她脚跟趴下。
花无垠的字不算漂亮,却遒劲有力。仿佛能看到他在写这封信时,嘴角绽放着明朗而暖和的笑意。
“华英:
一别月余,甚是挂怀,今早见到你的来信,心情便如同这天气一样:冰封了整个冬天后,忽见燕子涎来了春叶,令人心旷神怡。素闻雷皇等地多刁兽猛禽,民风亦悍,你可有早作准备?盼将沿途之景相告,让我知道你的所见所闻。”
后面还有一大段,华英看了许久,深觉这封信写得是多么地自然,如果换成她来写,她就会不大好意思,怎么想都很奇异。
“这位姑娘!”
一个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华英从沉思中醒来,却见那莫非揣着一个布包,一脸阳光明媚:“这是您那五百两的赏钱,我父母十分感激。”
华英掐指一算,租小舟花了不少银子,为补偿舟主被万兽朝阳灯惊吓,又附赠了他几两,这五百两来得真是刚刚好。
“还有一事请问姑娘。”莫非唇角一弯,露出一个狐狸般的笑容,“含雪楼还招人吗?”
华英一怔:“公子是想引荐谁?”
“自荐不可以吗?在下昨日辞别父母,初涉江湖闯荡,人生地不熟。”莫非指着五百两,“连保护费都交了,请当家的务必照拂我则个!”
华英揉起了额头。半晌,才开口道:“那五百两已经钱货两讫。”
忽然一阵地动山摇,岸边的小船在顷刻间崩裂解体,木屑和蓬草胡乱地飞入空中。河面上腥风大盛,传来嘹亮而紧凑的猎猎声,仿佛数十面大旗整齐划一地展扬。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兽吼,天色陡然一暗,层层巨浪滔天起,好像要把河底都翻出来。
“啊!!!”人们惊慌失措,四散逃去,尖叫和哭喊被兜头扑来的涛声淹没。
河面水气腾腾,电闪雷鸣,隐隐约约有段碧蓝色的鳞片在半空游过。
华英脸色一沉,望空连画了十几个“閂”字,字迹层层叠叠,如若一张张封条。浪涛激勇,撞在字迹上,刚撞碎一层,又被她补上一层。最终,河道上形成了一个蚕茧状的结界,将波浪尽数封锁在内。
然而,藏于水雾后面的不明生物厉害得很,长尾一摆,掀起一股股旋转的水柱,气势磅礴地朝着华英冲来。
华英立刻拔剑,幻化出万千道剑影,直指那生物的本体。
莫非眼见着白茫茫的剑影瞬间遮住了天幕,似一片冰河悬于头顶,将倾未倾,那刺骨的寒意,使他的心脏像被人摇晃似地重重跳动起来。
“閂”字结界自动打开一个小口子,千道剑影长驱直入,划过一线白虹。
那生物一声凄鸣,萦回飞腾,剑影追而迫之,震耳欲聋的搏斗声横穿十里,四野俱闻,行人腿软,鸟兽缩头。结界不住地发出剧烈震颤,大浪澎湃地敲击岸边,雾气翻滚得越来越激烈,好似那整条河都变成了一锅沸汤。
华英料想拉开架势一战也没什么困难,只是……她瞥了一眼身后,若她不顶着这个结界,河神暴虐,恐怕几百亩良田民居皆会毁于一旦。
环绕在那生物周围的电光“呲呲”作响,忽有几缕漏了出来,岸边的大石立刻崩了一角。
“让我进去会会它。”莫非抓着扇子。
华英皱眉,那生物会驾驭雷电,所以结界中的河水和气雾都是碰不得的。除非……
她在结界的下部打开一个口子,赎玉剑清啸一声,带着她的灵力飞射而去。寒风将莫非的袖管掀起,莫非觉得手背一阵刺刺地疼痛,好像被锐利的剑气割破了。
赎玉剑进入结界,却不理会那生物,而是被华英一记紧似一记的掌风催促着,从莽河里一掠而过。
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