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垠总爱去丹霞峰走一走,时间一长,就和山上的灵兽混得很熟,时常在一起切磋一二。
“你用了什么奇招?”
“我只是推了它一下。”
“连隔夜饭都推出来了?”大猫看着哇哇吐血的赤蝙蝠,目露不信任之色。
“呸!老子是真的在吐血,快点拿止血剂来!”赤蝙蝠恼了。
肇事者花无垠连忙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借来一瓶止血剂,刚要双手奉上,就听到一阵可疑的“咔嚓”连响,接着无数的碎瓷片从他指缝里蹦出来。
花无垠看了看满手的药汁,不知道往哪里擦,只得晾着了:“……对不起!”
“……老子还是自己爬过去吧,不用送了。”赤蝙蝠的内伤好像更严重了。
大猫跳到花无垠对面:“我现在相信你只是推它一下了……你灵力有些暴躁,克制一下好么?”
“请赐教!”花无垠郑重地摆出起手式。
“刷刷”几招后,大猫扒着树枝荡了一个大秋千,优雅落地:“太过了,水性灵力反客为主!”
鹤老人用拐杖敲了敲地面:“他让你克制,没成想你连动作都不协调了。过来,老夫亲自教!”
一晃又是六年。自从蘋地和秦霜联盟瓦解,在寒曦矿之争中,沧阳开始略站上风。
但秦霜城这些天到处都张灯结彩,男女老少奔走而歌,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原因是他们最卓越的术师、从前一直游历在外的毫光将军卫镰要回来了。
卫镰年少时跟随城主建立秦霜,屡建奇功,之后仗剑天下,颇负侠名。坊间那些说书的、唱戏的,十个中有九个传的都是他的故事。
他回来的那天,街上吵吵嚷嚷挤满了人,连一丝缝隙都找不到,只为一睹那位传奇人物的风姿。
谁曾想将近正午时,从城门口走进一人,布衣黑衫,在淡淡的阳光下一点也不醒目。手中长枪,与市场上最普通的兵器别无二致。唯有那两道目光,锐利如洞察一切的明镜,深邃如日月轮转的汪洋。
他慢慢走入城中,步履沉稳如山,暗透着百战之后沉淀出的邪气和威压。
仿佛熙熙人群便能将他埋没,仿佛万丈光芒也不及他耀眼。
人墙默默地后移,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道来。
卫镰一回来就接下了术师的指挥权,几乎立刻就握住乾坤,胜利的天平不断向秦霜倾斜。
含雪楼内,紫凝的视线从伶人们头上一一掠过。
四下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最后,那目光在教习身上一顿。紫凝淡淡开口:“怎么,本楼主给的三天时间不够长吗?”
最是平顺的语气,却让教习的身子微微一颤。“妾……请楼主责罚。”
长睫在下眼睑轻轻一刷,仍然看不出喜怒:“我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这时,一个穿着半旧男装的伶人动了动,在一群大气也不敢出的人中间,显得十分突兀。
紫凝兀地看过去,刹那间捎带了几分凌厉的气势。
那伶人却犹豫着往前站了一步,声音还算稳当:“小人愿往。”
仿若过了很久,才听到上方一声轻如自语的疑问:“是你?”
元不惜一怔,思绪被拉回了那个狂风卷号的深夜。人贩子揪着他的领口,面容凶狠且扭曲地威胁着:“今日就挑断你的脚筋,让你去驼背孙手底下要饭,看你还跑不跑!”
彼时夜凉如水,大街早无百姓路过,而含雪楼的偏门中却抬出了一顶软轿。
人贩子忙把他拖进阴影中,捂住嘴。
元不惜脸色惨白,战战兢兢地跪坐在地上,全身控制不住地哆嗦着,像打摆子一般。
鬼使神差地,那顶软轿路过他们时,贵人忽然拨开轿帘,与他对视了一秒。
他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猛地挣开人贩子的手,身子向前一窜,扑伏在轿前。引轿的女婢被他一吓,灯笼向一旁甩起巨大的幅度。
他记得贵人看了他好一会儿后,问:“本楼主为什么要救你?”
语气中既无怜悯,也无厌恶,更无嘲讽。那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问话。
元不惜战栗不已的身子突然一停,他俯身再拜:“我会是一个有用之人。”
微微抬头,视线到她的下巴处就不再往上,既给她一个能够审视自己的角度,又不显得失礼。
紫凝打量了他一回,这个孩子衣不蔽体,瘦弱不堪。或许那张脸蛋有些可取之处,但更引人注目的是满身脏兮兮的尘泥。
可是,他方才还惶恐至极、畏缩失态的面容,现在被坚毅取代。
是真的鼓起了勇气,还是在演戏?
紫凝对他产生的一点点兴趣和映像,时至今日又被唤起。
那个瘦弱不堪的孩童,现在已出落成肤白貌美的少年。
她不禁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