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迎着这样直白的视线和敏锐的目光,不动声色:“你想说什么?别是中了小人的圈套,生了误会吧?”
晴朗挑了挑眉,这要是遇上别人,可能说不上两句又要打起来,偏她没有娇纵傲烈的性子,端稳持重,先往小人挑拨那上面猜。
禇雍与她对视了一会儿,肩膀兀地颤抖,发出怪异冷笑,随后一串低低的笑声从嘴边窜出来,回荡在空气里。
这笑声突兀而富有冲击力,弄得林恢以为他要耍花招,架在他脖子上的剑又紧了几分。
“小圣女出现在这里,看来金寒看得不怎么紧呐。”禇雍没有多余的动作,他的手下们却像不管他了一般,慢慢儿后撤了。
“你什么意思?”
禇雍却是低回了头,闭了眼,不再答话。
公孙襄眉头紧紧一收,觉得话出有因,却想不通其中关窍。但她也明白此时不宜着急忙慌地追问,否则不但问不出答案,反而会被牵着鼻子跑。于是她身子放松,淡淡地看着对方,慢条斯理道,“本圣女出现在这里,自是比出现在其他地方好处多。”
“比如转移各方的注意力?”禇雍并不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更何况耳朵生在脸上,就是再不愿意,对方的声音也会钻进来,让他这个当惯了队长的人下意识地思考其中含义。他顺着公孙襄说的想到了什么,随即摇摇头,“若你们真是幌子,有长老和圣女这样惹人注意的存在,那些人便不会把黄亦山交给你们,可黄亦山分明是从你们手上走脱的。”
那些人?
“从你的话中可以推测出几点。”晴朗伸出手来数数,“第一,打着华松派的名号在百里沟活动的人至少有两队。第二,你们看到过,或者证实过黄亦山曾和他们在一起,所以才认为他是被‘交’过来的;而他们既是暗中行事,必不会毫无缘由地袭击逐水派,平白树敌,或许黄亦山最初是为你们所获,后来被他们截走了。第三,黄亦山因为种种原因脱离了他们的掌控,并被我们遇到。第四,若我没猜错,逐水派如今也兵分两路,一路拦截我们,另一路追他去了。”
领头人的脸色变了又变,吞了口唾沫,只觉喉咙干涩,哑口无言。就连林、襄二人,也万万没想到她凭着几句对话就推测得如此详细。
逐水派九人暂弃禇雍,没过多久,就遇到逍遥门的探子,于是毫不犹豫地将公孙襄卖了:“雷皇的小圣女就在不远处。”
他们仔仔细细地指了个方向,就想趁乱把队长救出来。
但在逍遥门看来,逐水派的残兵败将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呀,解决掉他们再说!于是两伙人像两股龙卷风,碰撞厮杀在一处。
野日分戈影,杀声动九霄,那山呼海啸的撕扯声一下子惊动了晴朗等人。他们正惊诧出了什么状况,无独有偶,乱石丛中又闪出一队人马来。
逆着光线,来者的模样看不分明,但为首之人身段修长瘦削,身着绛红色长袍,大翻领子将一半脸颊都掩盖在阴影之下,几缕微卷的碎发无法拢到脑后,与额带一起被火把镀上了金黄的暗泽。
晴朗等从这队人马冒头开始,就迅速躲到了一块大石之后。
“师父,这又是谁?”林恢蹲得靠后一些,听声辩位,等到他们过去了才问。
晴朗按住好奇往外探的公孙襄,张了张嘴,又闭上,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她说:“是沧阳来的,花镜之子,花无垠。”
“花家?”这下连林恢都想冲出去看个清楚了,“今日这山贼窝还真是热闹。”
更热闹的是在花家人前进的方向,逍遥门和逐水派正争得火热。那两派见有人靠近,齐刷刷收手,被夹在中间的逐水派更是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逍遥门看清来者的面貌,笑了,目色湛亮,容止潇洒地一指逐水派:“他们是来抢钥匙的。”
他们是来抢钥匙的。
这句话对花家人的作用,就像在柴薪上引火一样,花无垠手一挥,身后的花家子弟立刻摆阵,与逍遥门密切合作,夹击逐水派。
“我们还是撤吧。”林恢扶额,觉得现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比较理智。但是晴朗没有动。
“晴朗?”公孙襄见她发呆,便拍了她一下,这一拍不要紧,他们靠着的石头上方骤然翻下一个人来,衣裳飘拂间带着一股湿冷之气,吓得她差点尖叫。
晴朗一把捂住她的嘴,道:“关苍寄,我们城的。”
那人稳稳落地,公孙襄正对着他清冷深僻的眼神,浑身一个激灵,好像四肢被冰块裹了一下,纵然嘴巴被紧紧捂着,心脏还怦怦直跳。然而数秒之后,她发现那眼神不过是过于冷淡而已,不知为何会让人生出惧念来,半天不能回味。
难道另一队人……就是指他,和他的同伴?
关苍寄看着她,说:“回秦霜的马车在旧莽河渡口。”
这是在叫她回去。
公孙襄咬咬牙:“我还要去找风归,而且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