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她十分喜欢这个动作,和小狼一样,觉得它亲昵而令人心安。当几缕发丝柔软地缠上指尖时,他的手一顿:“我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妹妹,名叫旭姮。自从父母去世,她也变得孤僻了许多,我很担心她。”
云兮看着他惆怅的神情,突然很想知道人世间的亲情是怎样的东西。旭阳笑道:“那你敢不敢随我去城内看她?”
“为什么不敢呢?”云兮歪了歪头,俏皮可爱。
“好,且容我回去和小姮说一声,大约三日后来接你。”
但云兮先等到了花如意的铁钩。
“旭阳是本城主未来的女婿,总不能时常来照顾一介狼女。正巧留芳的嫁妆还缺些点缀,狼皮虽然不如虎皮,倒也勉强顶用。”
她趴在地上,愣愣地看着粘稠的血液从身下漫到指尖,才后知后觉背上火辣辣的疼痛。足可销魂。
在她迷茫的视线里,白狼勇猛地扑向海藻头男人,被铁钩钩坏了漂亮的皮毛。
旷野中的凉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她觉得身上冷得很,脑子也不太管用,就颤抖着蜷起了身子,合上眼帘。
花如意为了不引起城中人的恐慌,原本是没有将狼女的存在说出去的。但事情总有意外。那日城主捉拿强盗,却因为差役的一个疏忽,让花留芳被强盗绑了去。
旭阳急匆匆地赶去营救,将贼人驱至瑶谷边缘。贼人正要撕票,俄而从那花丛中弹出一道白光,一爪子把贼人按到地上,娇弱的花留芳受了惊吓,猝然晕厥。
白狼仰脖子嗥了一声,谷中百狼呼应,气势恢宏的悠鸣回荡在耳畔,交织在空中,经久不息。旭姮的脖子往衣领里缩了缩,看了看身旁粉色衣裙的女孩:“你忘了背上的伤吗?你难道不应该恨花留芳恨得要死吗?”
云兮面对着目瞪口呆的人群,十分平静:“再多一点时间,就快要好了。”
旭姮撇起嘴:“可是郎中说……”
“我说会好,就会好。”云兮的目光,始终注视着花留芳身边的旭阳。
这件事情是一个转折,深藏瑶谷的秘密被揭开,靠饮活血、食生肉成长起来的女孩子,此时站在日头下,进入了城民的视线。
公孙襄一直颦眉静听,到这里时,突然打断旭阳的叙述:“云兮是因为和狼生活在一起,所以被城中人歧视吗?可她为何与狼相处得那样好?”
“她是被狼喂养大的。”
“诶?那可真……厉害。”公孙襄吞了吞口水,讪讪地一笑。
“厉害?”旭阳皱眉看她。
“是啊,我以前和狼有一些过节。”
公孙襄惆怅地说完,突然感受到一股凌肃冰冷的杀气自他剑鞘内迸出,旭阳的眼神带了几分戒备:“果然是你招惹了狼群吗?”
“不不不!”公孙襄连忙摆手,好嘛,这是要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节奏,“那批狼和云兮的不是同一批,你可听说过雷皇城的狼妖谷?”
说完小心地打量着他的神色,生怕他爱屋及乌,惠及全狼,那自己就倒霉了。
当初为了圣女的试炼,她被大引导者扔下野狼谷,在狼群眼中就像一只飘香四溢的肉饼。为了活下去,她剑下斩落的狼魂不计其数。当她毅然决然地拖着颤动的双腿走回雷皇时,那凝满血块的衣裳和头发,充斥杀气的眼睛,让久经战阵的护法都被煞到了。
幸好旭阳是有理智的人,严肃地瞪了她几秒后,把剑放下了。
公孙襄松了一口气,但还是默默地离他远了些。
“云兮有一个姐姐曾被恶霸强占,她在姐姐的戒指里安了毒针,杀了那恶霸。后来村里遭强盗洗劫,她又在大院里安上机关护院,连强盗都有不少栽在她手里。这些举动由一个小孩子做出来,让左邻右舍大为震惊。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们村流出‘云兮是凶神转世,主杀戮’的说法,这是她被遗弃狼窝的起因。”
惧怕与猜疑,起源于一个孩子超乎常人的举动。
旭阳还记得,云兮向他说起自己的身世时,躺在秋日枯黄的草地上,头枕着双手看白云苍狗。她的衣带很长,有一小截垂落在湖边被沾湿,半湖红树的倒影清晰而绚烂。她翻了个身,突然嘀咕道:“我认识你那天,才第一次听说‘罪不至死’这个词。那么,我以往所犯下的罪孽,就应该是你们所说的‘死有余辜’了。”
旭阳心里蓦地一痛,他安慰女孩子道:“过往种种皆是事出有因,在遇到危险时也没有人教你如何去做。但是现在我会教你,且你性情本善,只需假以时日,城民发现你的好处,必会接纳于你。”
公孙襄点点头:“你说的不错,你不是就接纳了她么?有一就有二,城中人总有通情达理的。”
“不,我还没说完……”旭阳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两只拳头越捏越紧。假使他没有那么天真,假使他没有错估花如意的手段,假使他没有做出之后那些决定,事情或许会不一样。但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简直就像是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