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燕安谨说, 从瓦肆到鱼骨庙,走水路更快一些。人便找了个乌篷船,跟船夫说明一番, 付了船资。
乌篷船行驶在宽阔的汴河上,船桨静静划开荷叶遍布的水面, 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富有节律的躅桨声听得人昏昏欲睡。
船夫站在船尾划船, 船头只有他们个人, 江采霜靠在燕安谨怀中, 渐渐睡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天近黄昏,船停在岸边。
河边一滩红蓼花开得艳丽,映着漫天彩霞, 烧成一片灼红。
船夫用巾帕擦了擦脸, 喊道:“客官,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了。再往下走, 到下一个泊处,我今夜就赶不回了。”
江采霜揉了揉睛, 从燕安谨怀里抬起头。她睡得香甜,鬓角微乱,粉白的脸颊都被压红了。
江采霜迷迷糊糊地问:“到了吗?”
“嗯。先下船。”
岸边修筑了几道阶梯, 通往河面,燕安谨牵着她, 顺着石阶上了岸。
临近入夜,人先找了个客栈歇息, 打算等明日再去鱼骨庙探问。
刚巧岸边便有一家客栈,酒旗迎风招展, 宾客盈门。
江采霜二人刚走进去,店小二热情地迎上来,请他们入座,“二位客官,咱们店临近汴河,鱼脍最是一绝,客官可要尝尝?”
“好啊。”江采霜好腹中饥饿,便了几样招牌菜,让小二尽快送来。
“从前在外祖家住的时候,我经常跟师兄师姐们乘小船去江上钓鱼,钓上来鲜活的鲈鲤,在舟上便片成鱼脍来吃,再配上一碗酸甜的香饮子,当真是一大快事。”
回忆起从前在青州的日子,江采霜眉间不经意流露出向往和怀念。
“说起来,师父怎还没消息。”
燕安谨嗓音低醇,柔声道:“等办完这桩案子,我便陪道长下一趟江南,可好?”
江采霜惊喜地向他,“真的?就再好不过了。”
一盘盘菜肴被端上桌,小二从后堂钻出来,“二位客官,咱们店里新上了河豚,二位可要尝尝?”
“这个季节还有河豚?”江采霜讶然。
不都是清明前后才上河豚吗?
“客官有不知,在咱们这地界,自打入秋,一直到来年春天,河豚都不会断。秋季的河豚最是滋补肥美呢。”店小二说得天花乱坠。
江采霜听得颇为意动,便要了一盘,吩咐他一定要处干净。
“放心,咱们这店里卖河豚都多少年了,从来没出过事。”小二喜滋滋地朝着后厨吆喝一声,加了一道菜。
河豚价贵,但肉质晶莹剔透,软嫩鲜滑,比起其他鱼鲜美数倍。
人用着膳,到店小二与人在后堂门口拉扯。
是一个身材中等的妇人,相貌平平,腰间系着粗麻围裙,溅满了鱼鳞内脏。她掀开帘子,手里拿着一个木托盘,似乎是要上菜。
店小二不客气地挥挥手,“去去去,怎是你来上菜?你这一身鱼腥味,客人都吓跑了怎办?”
女人唯唯诺诺地干笑了声,将托盘放到桌上,便赶紧撩起帘子,回了后厨。
店小二满脸嫌弃地拿抹布擦了擦托盘底下,待端菜给客人上桌的时候,换上了一副笑脸,变脸速度不可谓不快。
这次他来上菜的时候,燕安谨叫住了他,低声问:“小二,你们这附近可有一座鱼骨庙?”
“鱼骨庙啊?有的有的,顺着这条河往下走,几百步就到了。”店小二给他们上了菜,指向东面的方向,“不过今日七月半呢,这就要天黑了,客官您还是别出门了,想去拜庙明日不迟。”
“客官您慢用。”
待小二去招呼其他客人,燕安谨向江采霜,“道长怎想?”
“明日再去吧,”江采霜埋头吃饭,“等我们吃完饭,天都黑透了。”
这晚了,做不成什事。
大堂里食客都走得差不多了,还没走的,都是夜里要留宿客栈的人。
店小二要关门,之前见过的个女人急匆匆从后厨走出来,这次还领了个瘦小的小丫头,“大哥先别关,我过一过。”
女孩依赖地抱着母亲的腿,穿着寻常的粗布衣,洗得褪色发白,还打了许多补丁,但衣裳整洁干净。乌黑的头发打得井井有条,绑了一头的彩绳。
“你就睡在后院呗,这晚了还上街干啥?”店伙计不耐烦道。
女人老实巴交地请求,“我这不得回家吗……家里还有老人哥哥等着。”
“行行行,你赶紧走吧,大晚上带着孩子别在街上晃悠,免得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店小二挥了挥手,招呼她赶紧走。
“好好。”女人提着个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