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香佩和凌子淇。
银风将一个长形的锦盒放到燕安谨的案桌上, 之后便退到一旁。
燕安谨不紧不慢地开口:“堂下何人。”
“醉香坊,香秦。”
一旁的衙役呵斥道:“大胆!见了世子,为何不跪?”
香秦色平静地香佩身边跪下。
“寒食夜里, 你何处?”
香秦垂眼,冷漠地回答:“那夜我腹痛不适, 便留了自己的房间。”
“夜里,醉香坊楼上传来尖叫, 你可到了?”
“到了。”
“因为何事?”
香秦思忖片刻, 答:“妖邪害人。”
燕安谨长睫低垂, 语气平淡地下了定论:“撒谎。”
香秦第一次抬头往上方看,漠然的面容露出几分疑惑。
“寒食那夜,醉香坊因不能燃烛火,所有人都聚集荷花池边, 楼上空无一人, 尖叫声亦是由池边传来。”
若是香秦那时候留醉香坊内, 不可能会以为尖叫声来自空无一人的楼上。
香秦愣了一下, 快反应过来辩解道:“可能是我记错了。”
“案发那夜,你自称留醉香坊, 有谁可以证明?”
“我的婢女棋珠可以证明。”
“除了她以外呢?”
香秦唇瓣动了动,“没有了。”
“你是如何得,每次案发现场都会留下一截柳枝?又是如何得这条柳枝的细节, 从而找了条一模一样的,企图混淆视。”
香秦这次考虑了久, “我不明白大人的思。”
“那我换个问。”
“凌大人。”
凌子淇一个激灵,战战兢兢地出列, “下官。”
“我且问你,方才叫你过来之前, 你什么地方?”
凌子淇眼闪躲,“下官应友人相邀,故此不家。”
“友人。”燕安谨轻声呵笑,绝美的面容带笑,眼底却覆上寒霜,“敢问是哪位友人,居然与你约醉香坊。”
底下站的诸位大人议论纷纷。
“醉香坊?那不是青楼妓院吗?”
“我朝明令禁止官员狎妓,尤是分管刑狱的官员,有狎妓可是会被革职重惩的。”
“凌大人总不至于犯吧?”
凌子淇再次扑通一声跪地上,这次是真的吓成了面如纸色,苍白的嘴唇哆嗦了半天,都不该如何辩驳。
“下官不明白殿下的思。”
“我来替凌大人说罢。”燕安谨语气和缓,不出半分喜怒,“今日下午,凌大人经我提醒,想起自己的折扇落了醉香坊,于是便趁夜色急忙去寻。却不,这一幕正巧被白露道长看眼里。”
凌子淇手里的确拿一把折扇,握紧了扇柄,“下官不曾去过醉香坊,这柄折扇乃是从、从朋友那里取来。世子若是不信,可唤下官的朋友过来,当堂对质。”
“用不那么麻烦。”
燕安谨一个眼,便有人把之前挡住博古架的素白屏风搬到堂中,摆凌子淇面前,还备好了笔墨纸砚。
“如今这面屏风上空无一,有劳凌大人出手,为屏风作绘。”
“这……”
梁武直接把笔塞手里,“别磨磨蹭蹭的,赶紧画。”
梁武长得五大三粗,站那里像一堵黑墙,凌子淇心生畏惧,便只好来到屏风前,提笔开始作画。
江采霜坐之前的太师椅里,好奇地探头去看。
而一旁的燕安谨手肘撑桌案,以手支颐,旁若无人地闭目养。
没多久,凌子淇放下墨笔,“殿下,下官画好了。”
屏风上并非山水图,而是一座被漫漫黄沙覆盖的荒凉城池,瞧像是边境塞外。
燕安谨眼皮都懒得抬,看也没看一眼,倦懒地说道:“烦请凌大人再题一幅字。”
凌子淇的才华不是假的,几乎不用思考,便作出了半首《临江仙》,题上头。
临落款之时,顿了下笔,工整地写下自己的字。
看到落款的“隰岸”两个字,江采霜嘴巴微微张大,清亮的眸光难掩讶异。
凌子淇手心发汗,“殿下……”
燕安谨令:“念。”
凌子淇吞吞吐吐地念诵自己方才所作的词。
罢,燕安谨终于悠悠地睁开了眼睛,“《临江仙》是从教坊中传出来的曲目,我记得,此曲本是凭吊水中仙子,寄托忧思之情。不让凌大人忧心牵挂之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