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傻了眼。
妹妹被吓坏了。母亲像一只老母鸡似的牢牢把她保护在身边,怒瞪着任何具有潜在危险的陌生人。
妹妹怯生生问詹姆斯:“哥哥,你不是说以后这就是我们的房子吗?”
是啊,他不是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跟母亲和妹妹保证,以后她们喜欢的那栋可爱的红顶小屋子就会成为他们的家吗?
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出闹剧吸引了周边人群的注意。围观的路人对着他们一家三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他那活泼可爱的妹妹羞躁至极,把自己埋进母亲怀里,没有脸面对那么多陌生异样的目光。
他头一次发现向来精神昂扬的母亲居然不知何时已经老了。皱纹爬满她已经干瘪的脸庞,风霜冲垮她的美丽。她浑浊的双眼不再自信,取而代之的是被生活磨砺多年后的沧桑与戒备。
面对王都这座美丽却陌生的城市,她警惕又害怕,像一只被人拽出壳的蜗牛。
母亲已经老了。
她不再是他年幼时那个意气风发的美貌妇人,把什么都安排得井井有条。邻居纠纷来找她主持公道,她坐在众人中心说得头头是道。
巨大的自责和痛心顿时冲垮了他的自尊。这些年他在外打拼,忽视对家人的关心。更不知道母亲在乡下为了他的前途殚精竭虑,如何从本就捉襟见肘的收入里硬生生挤出钱财供养他在外生活。
他满腔被羞辱的怒火渐渐平息,留下的只有自责和悔恨。他强打起精神,暂时将母亲和妹妹安顿在舒适的旅店后,独自坐在巷口的台阶上,茫然、困顿地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他从未觉得这条街道、这座城市如此陌生。
骑士团凯旋游行过长街时,他觉得全城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连太阳女神都在天空俯瞰下来,用阳光给予他赞许的吻。他的一举一动,哪怕仅仅是高举起长剑都会引起人群里那些多情的少女们阵阵尖叫。她们不惜牵着裙摆追赶队列,从街道上、从阳台栏杆边,不断将手中的鲜花投掷过来。
而此刻,这座城市里的人们熙熙攘攘,人人神色匆匆。
没有一个人给予坐在街边的他多余眼神。
好像他只是一条被遗忘在街边的流浪狗。
生活不会给他过多的失落时间,收拾好心情,他还有母亲和妹妹需要照顾。
可是没想到回到旅店,妹妹正在原地转着圈踱步等待他回来,全身洋溢着激动的情绪,表情一扫方才的低落,欢快不已。
一见他回来,便高举着一封信扑进他的怀里,兴奋地喊道:
“哥哥!刚才有一位骑士的侍从来给你送信!你快拆开看看,是不是银之贵公子给你送信了?”
她忍不住满脸期盼之色,小声问:“是不是他知道我们家的事情,要来给哥哥主持公道了?”
詹姆斯接过信时还觉得好笑,他告诉妹妹,师团长大人日理万机,不可能注意到自己这么一个小角色的琐碎家事。
当他看到信封上印着眼熟的家族纹章,他的心神一震,那是时常会出现在师团长希恩·卡里金佩剑和衣扣上的家纹。
这是卡里金家的来信!
詹姆斯的呼吸不由粗重起来。
他小心地拆开信一目十行读完,大脑飞快转动。
信很短,措辞客气地邀请他于两日后拨冗抽空到府上一叙。师团长与他这样的普通下属是没什么交情的,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便是——艾尔·索恩。
詹姆斯心里顿时浮现一个念头:他的转机可能来了。
……
“后来我去找那个代理商人想讨个公道,结果又吃了个闭门羹。”詹姆斯挠了挠头,苦笑道,“那商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了旁人打听,这才知道那家伙是伊尔兰家商会的成员,有伊尔兰家的势力在保护他们。”
他叹了口气,浓浓的自嘲与无奈,“我们这样的人家,哪里能跟那些的贵族打官司呢。”
殚精竭虑,咬牙拼搏至今也不过是被封了一个骑士,甚至没有正式的爵位与领地。
他们这些人,想站稳脚跟繁衍下去,比登天还难,更不要提与树大根深的贵族硬碰硬。
艾尔听完沉默良久,突然站起来,斩钉截铁道:“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抱着脑袋自责的詹姆斯一愣,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什么?”
“我说,这闲事我管定了。”艾尔朝他一笑,伸出手来拉他,“你不会嫌弃我多管闲事吧?”
“不会不会不会!”詹姆斯把脑袋转得像酒馆屋顶的风向标一般,小心翼翼问,“可你打算怎么办?你要向师团长大人求助吗?”
虽说艾尔板上钉钉要成为希恩的新婚约者了。可她现在毕竟还不姓卡里金,不可能以卡里金的名义去解决这桩纠纷,尤其是对方的姓氏好死不死是那个伊尔兰,希恩的前婚约者。
艾尔轻哼一声,故意拉下脸,“连你也觉得我现在只能依靠他吗?”
詹姆斯连忙否认,艾尔这才笑逐颜开,道,“你可别忘了,当年我们两个刚进骑士团的时候,可不认识什么师团长,更不知道什么卡里金,都是凭借自己努力一点点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啊!”
她要证明,她有自己一套解决问题的方法!
能够得到来自希恩的爱情,她从来不是靠着太太小姐那一套虚伪臃肿的做派,而是她自己的努力。
话是这么说,可是艾尔一时也没有想好,该如何插手这件事。
见她沉默着陷入苦思冥想,詹姆斯顿时失望至极。不过他也清楚,单凭艾尔一人的力量,当然不能与伊尔兰家作对。他反倒打起精神,安慰这个视作妹妹的女孩:
“你为我苦恼啦。就算没有师团长,我们俩也是第一骑士团的成员,不愁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