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给我带好不好?”
“我好饿……”
“他这么还不来接我啊?”
“这里好冷,我真的好饿……”
“他怎么还不来?我等了好久了……”
留影珠留下的这一切是苍舒镜的噩梦,那枚珠子看过一次就碎了,可夕影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刀刃戮进他心腔。
哪怕他夺走夕影心心念念的灵珠,给了别人。
哪怕夕影早知他别有用心,还与他云雨巫山。
哪怕明知一切都是利用,夕影依旧在等着他。
夕影还对他怀有希望。
直到极刑台上,身死之前。
所有的浓情、爱念、希望、依赖……才彻底化作齑粉,同他的灵魂一样,全部碎裂。
苍舒镜无数次地被困在这个梦境中。
他半跪在夕影面前,想对他说:“我来了。”
可他来迟了,夕影永远不需要等他了。
他想展开双臂去抱抱他,可没用,这只是梦,他的手穿透夕影身躯,他什么也做不了。
该来的时候,他不在。
再也来不及的时候,他终于幡然悔悟,终于追悔莫及。
晚了!
已经晚了!
无数次噩梦惊醒时,空荡荡的寝殿只有他一人,招魂白幡幽冷摇曳,身侧只有一具冰凉的尸体。
他怎么抱都捂不热,都拥不暖。
自欺欺人地喃喃:“小影不冷了,兄长抱抱你就暖了。”
“小影不饿了,兄长明日给你喂热腾腾的糕点好不好?”
梦醒了,他连夕影的模样都开始渐忘,模糊。
可这一次不同往日,这场梦散后,他怀里连那尸屑树脂雕琢的身躯都不见了。
他从梦中醒来,心口疼得厉害。
眼眸流转,才发现此处并非他那挂满白幡的魔殿。
胸前的刀刃已被拔`出,伤口也包扎好了。
他与玉挽仙尊联系紧密,关系密切,几乎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玉挽仙尊救他,并不奇怪。
但苍舒镜并没有那么想活了。
能死在夕影手里,不是惩罚,是恩赐。
玉挽仙尊阴沉沉地坐在床边,酝着怒气的眼狠狠瞪着他:“你不想活,也别连累我。”
苍舒镜垂睫,良久,才操着沙哑的嗓道:“你不是,你骗了我。”
“那你要杀我吗?”
玉挽仙尊冷哼:“你不能对我动手,我体内还有灵珠,我若死了,灵珠也会碎裂。”
苍舒镜微愕,无言。
灵珠是他亲手取来的,夺走了夕影的,给了这个冒名顶替的假货。
苍舒镜以“原来你一直是假的”这种眼神看着他。
看得他烦躁无比,抑不住的心魔陡占上风。
玉挽仙尊面容扭曲,一半维系着清冷高尚,一半裂变成阴鸷邪性。
他充血的眼死死盯着苍舒镜,愤愤道:“我不是假的!我若是假的,为何能让那灵珠为我所用,那灵珠本来就是我的!是我的!”
他在自欺欺人。
可此言一出,苍舒镜沉默了。
灵珠认主,玉挽仙尊若不是,他怎么可能将灵珠发挥出力量?
灵脉回到夕影身躯时,夕影要杀了他们,霜雪凝成的利刃朝他们袭来时,是玉挽仙尊用灵珠的力量抵抗攻击,才带着苍舒镜逃离。
他们回到苍舒山庄。
这座完全被魔域控制,却还维系着安然假象的仙门府邸。
极刑台当日,正是苍舒家双生子的十九岁生辰日。
所有人都道夕影是假的,但府中不还有一个真的嘛,极刑台上血腥残忍,苍舒山庄热热闹闹地在布置生日宴,为苍舒镜庆生。
那一日,金枝红绸布满华庭。
那一日,苍舒镜面如死灰地回到苍舒山庄。
那一日,他在苍舒夫妇的关切声中,阖上府邸大门,转身对他喊了多年的父亲母亲,还有旁系兄弟姊妹笑了很久,笑地狰狞。
再然后,白刃出鞘,剑芒光寒。
血浆乍迸,溅上三尺红绸。
再后来,苍舒山庄的鼓乐声停了,寂静地像死地,红绸浓艳,比此前更漂亮了。
再也没有人嘲笑夕影东施效颦,再也没有人讥讽夕影来历卑贱。
那个在他们心中一直菩萨心肠的大少爷,化作地狱修罗,浴遍尸山血海,将苍舒山庄变成一座炼狱。
苍舒镜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看着那些横陈一地的尸首,他捂着沾满血的脸,先是低声浅笑,再后来放声大笑,最后呜咽着落泪,还在狂笑。
像个被抛弃的恶犬,疯了一样咬死所有人。
夕影是他的港湾,是他的归途。
可他……找不到归途了啊。
那一日所发生的一切都被一道院门隔绝,没有人知道苍舒山庄发生了什么。
那一日之后,苍舒山庄依旧如常。
傀木雕琢的假人在这里生活着,苍舒夫妇被他带回魔域,关在最森冷的寒潭地狱中,饱经折磨。
他不让他们死,他们就死不了。
他会用天虞送给他的仙草灵药吊着他们的命,就像当初,夕影求生不得,求苍舒家主杀了他给他一个痛快时一样。
可他的父亲是怎么做的?
父亲慈祥的脸是那么扭曲,那么阴暗,他一边往夕影破碎不堪的心脏里塞仙草灵药,一边哄他:你还不能死,你要死在极刑台上。
这样,所有的一切都与苍舒山庄无关,双生子诅咒的秘密与灵脉去向就不会被察觉。
苍舒山庄的秘密,玉挽仙尊都知道。
他救了苍舒镜,苍舒镜必须活着,他需要他的血续命。
如今没了灵脉,他更离不开他的血了。
再愤恨,再恼怒,玉挽仙尊都必须救他。
“你不能死!”玉挽仙尊咬牙道。
“对,不能死。”
苍舒镜想通了:“我不能死在外面,我要死在他手里。”
“你——!”
玉挽仙尊气得恨不得手刃他,可他不敢。
他甚至没办法拦住苍舒镜。
苍舒镜养伤的这些日子,风平浪静,仙门无事。
那一日霜华峰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