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不得,对苍舒镜说:“你很擅长蛊惑人心啊?那些美人脑子不太好。”
他顿了下,唇角微扬,又将话作刃,往对方心口再扎一扎:“你那尸美人以前就是被你蛊了吧?我怎么听闻他是为你潜伏仙门,被发现邪祟身份后才被判处极刑呢?这样的棋子,这样的傀儡,你一个魔主要多少有多少,何须对他念念不忘,那殿门外有的是愿为你上刀山下火海的。”
不是的。
苍舒镜脸色煞白。
他的小影不是被他推去极刑台的,他的小影不是邪祟。
那是怎么步入绝境的呢?
苍舒镜无可辩驳。
因为,即便他不想承认,可那是事实。
夕影灵脉被生生活抽,是因为他的蓄意谋划。
夕影浑身沾满的祟气,是他在荒古秘境时,夺舍夕影造成的。
他那时候让夕影闭上眼,什么都不要管,若只是满身祟气,他还能救他,为此,他甚至将凤玦弄来,让凤玦也沾上祟气,只要有人和夕影一样,污名就不会无故落在夕影身上,凤玦是合欢宗少主,合欢宗会为他辩罪,境遇相同的夕影一定也可以平安出狱。
可是,在他拿走夕影心心念念,甚至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灵珠时。
夕影就不相信他了。
再也不会信他了。
夕影没听他的话。
他睁开了双眼,秘境中的祟气感觉到他的苏醒,迫不及待涌来,与苍舒镜夺舍时留在夕影体内的那些相互吸引,共融。
于是,那些赶来的仙门长老和弟子,亲眼看见祟气从夕影双手溢出,看见他“攻击”同门。
夕影被吓成那样,近乎半疯崩溃,他甚至举起长剑,要砍了那双沾满祟气的手。
他那么怕疼,却还那样做。
他是真怕到了极致。
别人不喜欢他,讨厌他,言语侮辱他,都没关系,可他不想成为他们口中杀人如麻的邪祟。
他真的没有杀人……
可他百口莫辩。
那么多长老和弟子都看见了,夕影举起利刃,满手满身的祟气,被邪祟戕害,刚刚咽气的弟子尸体还躺在夕影脚下。
这让他怎么辨啊!
他百口莫辩。
苍舒镜拉凤玦,拉合欢宗下水的谋划显得毫无意义。
夕影无路可走,辨无可辨,最终死无全尸,魂魄碾碎。
而直到最后一刻,苍舒镜想的还是:反正夕影被抽了灵脉也会死,只要保住魂魄去转世去轮回就好。
极刑台上,他依旧那么自信,他要夺舍夕影,要救他。
可他……再次被夕影拒绝了。
“你…别说了……”
夕影微讶,瞧那魔主脸色煞白,声愈哽咽,都快要站不稳的样子,他觉得又新鲜又无语。
难不成还真动了真心?
不过,动不动真心和他没关系,他转头就长臂一伸,揽住小兔子脖颈,将人往怀里一带。
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这里的东西也别收拾了,喜欢什么哥哥给你重新买。”
“我们……去哪儿啊?”
小兔妖受宠若惊。
他对魔域没什么留恋,也对魔主未动真心,去哪儿都一样,但有点忐忑。
“我带你去……”夕影舌尖绕了下,未道出自己身份和住地,笑着捏了下小兔子的脸:“去没有讨厌鬼的地方。”
小兔子:?
“站住。”苍舒镜面色阴沉道:“那些美人你不管吗?”
夕影讶异道:“管了啊,怎么没管?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他们喜欢你,你留着呗,说不定还能宠出好几个愿为你奔赴极刑台的笨蛋。”
“不许你这么说他!”
一身压抑黑袍的魔主面目阴鸷,幽紫双眸充血,狰狞无比地看着夕影。
没吓到夕影,倒是将小兔子吓得瑟瑟发抖。
夕影拍了拍小兔子的后背,温柔哄道:“别怕哈,哥哥护着你呢。”
“不许?他不是笨蛋吗?”夕影佯作思忖,假模假样地长“哦”了声。
“我明白了,也许他不笨,但他运气不好,没遇到一个能帮他,能劝他,可以让他醒悟的人。若他的人生中,哪怕只遇到一个想救他的好人,他也不至于落得那般下场,及早幡然,及早离开你的掌控,或许就不会死了。”
那些传闻,夕影只当故事话本听听得了。
但关于那个尸美人的事,夕影却下意识认真起来。
他想,若自己当时在,若自己插上一手,或许那美人就不会香消玉殒了。
就看在那美人的脸同自己有几分相似上吧。
但可惜的是,传闻故事中,没人救他。
夕影唏嘘不已,感慨良多,愈发觉得这魔主此刻深情比草贱,令人唾厌。
若真深情,何必等人死了,在那守着一具拼凑的尸体呢?
夕影想了想,在小兔子惊恐不已的眼神中,揶揄讽刺道:“啊对了,你若真深情,不是假意,你应该陪他一起去吧?”
苍舒镜眉心愈皱愈紧,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
夕影想,直接给这魔头气疯了也好,整出点心魔,到时候,就算自己还没找回灵脉灵核,也能轻松手刃大患,为人间除害。
他继续添柴加火:“怎么?舍不得死啊?那还谈什么情深不寿,一往如故?”
“你莫不是在他面前装久了,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你恼羞成怒了?越恼怒便越证明你心虚。”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空气中忽有淡淡血腥味,小兔妖长耳紧贴脑袋,瑟瑟发抖地拽了下夕影衣袖,夕影安抚地拍了拍他,这才发现,那魔头心口位置已洇出一滩深色湿痕,黑袍遮掩,看不清血,但瞧着湿透的范围,应当伤地挺重。
那不是一柄雕刻刀能弄出来的伤。
这魔头自毁了?
啧,也演得太逼真了。
苍舒镜被气地皱眉闷咳,喉咙一热,唇角淌下殷红的血痕,又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