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泽圣调戏般的话语方才从口中脱出, 不等他欣赏一番陆知杭或膈应、或羞赧的神态,腰间的匕首一松,紧接着就被一股力道推得身形踉跄, 后背剧痛袭来, 他旋即往地上倒去,粗糙的象牙色厚鞋板重重地碾在他侧过来的脸。
陆知杭踩着那张带着异域风情的俊脸,居高临下俯视着略显狼狈的人,手里的匕首直指乌泽圣脖颈处的要害, 清隽的脸上笑得分外温和:“殿下满意了?”
“郡王瞧着手不能提, 肩不能扛,没想到这一脚揣的却是孔武有力。”乌泽圣吃痛地粗着气说道,末了垂下眼帘端详着碾压在脸上的乌靴,语气稍显暧昧地轻呵,“若是这脚踩在别处就更满意了。”
“王爷说得不对。”陆知杭轻轻摇了摇头,这明显亵渎的话却未让他生出分毫气恼。
听着对方煞有其事地反驳,倒让乌泽圣一愣,他略带审视地端详着气定神闲的陆知杭,隐隐有种不妙之感。
陆知杭优哉游哉地掂量着手中的匕首,将那把利刃从乌泽圣的脖颈转移到□□,冰冷的刀刃透过绸缎贴在要害处,他唇边的笑意颇为玩味:“在下手里正好有点迷药,待王爷晕厥过去,就是想叫得惨烈些怕也没辙了。”
梨姠严肃的表情在听着陆知杭云淡风轻的威胁时,一个没忍住直接噗嗤笑出了声。
这色心不改的汝南王既然肖想郡王殿下,那就把他那子孙肉都割了去, 看他还有没有闲心想些肮脏事。
乌泽圣费力朝驾着匕首的子孙根看去, 再望向陆知杭那张恍若谪仙的俊颜时突然觉得该称一声阎罗才对, 他眼底暗芒一闪即逝,赶在陆知杭用迷药迷晕他之前咧开嘴笑道:“郡王殿下高明,晏国向来讲究以和为贵,本王这就将令牌献上,不若息事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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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内房门紧闭,乌泽圣随行的仪仗纷纷搁置在墙边,侍从们没听到汝南王传召皆是低垂下脑袋一言不发,反倒是看守的士兵们耐不住寂寞。
“这一天天的在这儿守着个书生,实在无趣。”身材壮硕的青年男子在夜色下看不清面容,单从其不耐烦的语气就可得见他此时的脸色定然好不到哪儿去。
几位汝国士兵心心念念的不过是早些散值享福,就连送饭的人过了这么久没出来都没细思原因,毕竟王爷方才到屋子里头去,说不准是被叫去伺候了,一个文弱书生还能翻了天不成。
青年嘟囔完,懒懒地掀起眼皮看着刚刚送完饭的士兵从庭院离开,不知是他守得头晕眼花的缘故,总觉得哪儿有点不对。
他愣了会,正要细思,身边的同僚就发话:“再过半刻钟就换值了,忍忍就过去了。”
“说的也是,待散值了可别忘了一块喝酒去。”壮硕男子被这一声换值吸引了注意,连带着语气都欢快了不少。
身后人交谈的欢笑声渐渐远去,陆知杭神色这才舒缓了下来,为了防止被对方发现,他还在脸上做了伪装,就连身上都塞了点东西,免得太过瘦削单薄的身形惹人猜疑,现在看来这点心思不算白费。
在顺利从乌泽圣手里夺得令牌后,陆知杭就命梨姠将人的嘴堵上,务必看管严实些,随后就马不停蹄地出了庭院。
除了被押送的那日,陆知杭就单单记得后花园的位置在哪儿,秦侍卫等人既然被关在城东的地牢,那他势必要出府才行,可这偌大的府邸他又该如何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离开呢。
陆知杭沉思少顷,旋即往前踱步而去,一路上刻意避开灯火通明的地方,溜达了几处后总觉得分外熟悉,不由得暗道:“此处布局与彧阴城府衙颇为相似,不如试一试?”
除此之外,陆知杭别无他法,哪怕他有心借口让乌泽圣带他在府邸上转悠,奈何这几日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遑论熟悉府邸的格局。
好在晏国向来有一套章法,就连官府的府衙布局都大同小异,这一走还真就让他走出了这座困住他数日的宅院,要不是今晚泽化城的兵力调遣了不少到城门,他必然不能这般轻松离开。
“被困得久了,竟觉得这外头的空气都清新不少。”陆知杭往下压了压头盔,走在幽暗的小道上,暗暗感慨。
多亏乌霍栾临时在泽化城上插一脚,城内如今形势复杂不少,就算他在府邸碰到其他汝国士兵都不担心被对方发现异样,借口散值就轻而易举的来到了府外,再有不明事理者还可用乌泽圣的令牌打发了去。
府邸到城门口的路线尚记在陆知杭的脑中,他从怀中掏出梨姠临时画来的粗略路线图,正是前往城东地牢的。
如此粗糙的地图单让陆知杭辨认都不一定认得清,只能依着对方最后说的那般,与瞭望塔的反方向走去,实在不行就只能冒着惹起猜疑的风险,寻个小兵带路了。
陆知杭想罢,仰首朝远方醒目的瞭望塔看去,确定了方向再结合图纸的路线正准备往前方走去,耳边就传来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呵斥声。
“你鬼鬼祟祟在这作甚?”蓄着短须的将领横眉冷竖,怀疑地上下打量着身量修长挺秀的人。
骤然响起的怒呵声犹如一道惊雷落在心头,陆知杭眼皮一跳,旋即面不改色地回首抱拳:“回将军话,小的正好散值,故而在此溜达。”
“散值?正好随本将到牢房走一趟,替我跑跑腿。”那蓄短须的将领听到这话眼中闪过精光,原本上头下达的命令还要他亲自去忙活,这会撞上个倒霉蛋,不使唤岂不是可惜了。
陆知杭眉头微微蹙起,本欲借口身上还有要务得办,在听到是随对方到城东的牢房后心里说不出的诧异,他垂下眼皮,低声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