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上来前,把价格压到最低,都是些只追逐利益的人,他们官府不以势压人的话,怕是不好占到便宜。
陆知杭淡淡地看着犹豫的方同知,气定神闲地回道:“本官亲自去。”
“大、大人亲自去?”
不止方同知被这话惊得瞪大眼睛,就连一旁守在这里的官吏同样诧异地望向陆知杭,这知府大人初来乍到,出身寒门又这般年轻,可别被那些商人骗得骨头都不剩。
他们怎么瞧都觉得陆知杭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面相看着温和清隽,是个好说话的温润公子,对此都心存怀疑。
不论众多官吏心中如何想,在劝说无用后也只能照令行事,请来彧阴城中有名有姓的本地豪绅到府衙做客。
穿着简朴,体态圆润的彧阴城豪绅们战战兢兢地环视四周的官兵,好不容易等来新任知府将城中的混乱治理得井井有条,他们还没开始想法子敛财,就被告知知府大人想要接见他们。
能聚拢庞大财富的背后,必然不会干净到哪儿去,何况陆知杭的名声在短短时日内早就传遍整座彧阴城,他们也明白这从京城中过来的知府年轻气盛,为官清廉,是位刚正不阿的好官。
这样一位百姓爱戴的清官在初步平定瘟疫后,突然将他们请到府衙来,往坏处想怕是准备清算了,亦或者就是想着彧阴城百废待兴,让他们出钱出力。
左右都不是什么好事,诸位地主乡绅相互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了然,奈何他们昔日的后台已经倒了,在彧阴城这块地上暂时没人治得了手握实权的陆知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众位豪绅们的想法,外人自然不得而知,陆知杭在亲自去了一趟瓷窑拿了好些上等的精品后,姗姗来迟。
他身上穿着绯色官袍,仍抵不住眉宇间的温和儒雅,在座的众人早听闻知府的龙章凤姿,乍一看还是倒吸了口气,连带着心里的惴惴不安都平息了些许,实在是陆知杭瞧着实在赏心悦目,温良谦让。
“草民见过知府大人。”
“免礼,诸位且先坐下吧。”陆知杭随和地说道,顺势坐到了府衙待客厅的主位上,身侧秦侍卫手持锦盒,神态谨慎。
那些个被请来的商贾无不是身价难以估量的富商,早在陆知杭上任前,他们就与府城的官员有些勾结,见过不少官,但此时初见陆知杭,仍不免为他通身的气度所撼,又错愕于对方亲和的态度来。
“不知大人请我等来此,所为何事?”为首的中年人小心翼翼地望向主位上气定神闲的陆知杭,迟疑道。
看着底下不知所措的商贾,陆知杭上下打量起他们不约而同的简朴穿着,霎时间就明白这些人的意思了,对这些小心思他不以为意,反倒吩咐起下人替他们斟茶,随后才道:“本官请诸位来此,确实有事与尔等相谈。”
见陆知杭直奔主题,几人就算定对方这是冲着银子来了,连忙用着自己那粗布织成的袖子轻掩泪水,哽咽道:“大人的事,就是彧阴城百姓的事,草民是发自肺腑想帮上一手,可……这瘟疫闹了半年之久,大半辈子攒的银子都打水漂了,怕是有心无力。”
“大人不知我等这半年来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分文不进,先前谈好的生意赔了不说,还要养着一家老小,前个月来的钦差又要我们施粥,这是一粒米都拿不出来了啊!”又一人捶着胸口哭天喊地。
陆知杭面色平淡地看着十来位商贾在那哭穷卖惨,慢条斯理地接过侍女递来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静静看着他们扭捏的作态。
见陆知杭对他们演的戏不为所动,这番感人肺腑的表演全都做了空,众人愣在原地,耳根莫名有些燥热,收敛起故意卖弄惨状的心思,讪讪坐在木椅上等着主位上的人发话。
“本官请尔等来,非是想着剥削,而是想与你们谈桩互惠互利的生意,就是不知你们意下如何?”陆知杭放下手中的杯盏,唇边掀起淡淡的笑意。
谈生意?
陆知杭这话一出,顿时就抓住了在座众人的注意,他们能富甲一方都是祖祖辈辈行商积攒得来的,要说做生意那可就是老本行了,唯一让他们担心的就是,与官府做生意能否占到好处。
在心里权衡利弊半响,下首坐着的富态老者斟字酌句道:“知府大人是想与我等做桩什么生意?”
从他们的语气中就能听出几分担忧来,陆知杭急于促成这桩合作,唯有如此才可在短时间内解决泽化城的粮草危机,因此并不打算吊人胃口,他一言不发,侧过脸朝身侧手捧锦盒的秦侍卫示意。
秦侍卫来之前就知晓了知府大人此行的目的,得了令后就连忙迈开步子走到坐下的商贾面前,瞧着那溢满不解的商人们,他镇定自若地将手里的锦盒打开,大大方方地向在座之人展示着锦盒里灵巧剔透的瓷器。
“诸位觉得此物如何?”陆知杭明净如止水的眸子清晰地倒映着众人诧异的面容,不疾不徐地询问。
在锦盒里的瓷器露面的那一刻,哪怕是自诩见多识广的彧阴城商贾们都有刹那的出神,他们下意识伸手想抚摸那巧夺天工的玲珑瓷,手探到半空中了才想起来这非是他们胡作非为的地方,又慌忙止住动作。
“这……可否让草民亲手碰一碰?”富态老者显然是一行人的主心骨,他瞧着那幽雅的瓷器如获至宝,晏国人对瓷器的喜爱是刻入骨子里的,更别说是这样精巧的物件了。
既然陆知杭说了是想与他们做生意,肉眼看着再心喜都得过了手才能落定主意,他们能在彧阴城攒下家业,都是有些商业头脑的,早在看到玲珑瓷的瞬间就明白了这东西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