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叔不举, 云祈费了好长时间才消化这被旁人得知了,会被杀人灭口的消息, 神色一时惊疑不定, 看向陆知杭的表情有些许古怪和动容。
这些事情他本可以瞒下来,坦言告知自己还容易惹起猜疑,可陆知杭仍是告诉了他。
“此事你可曾与他人提及?”云祈平复后, 压低声音问。
这种事, 传出去不好听,云岫故作深情掩饰他身体有恙, 直接就被陆知杭抖出来了。
怪不得,云岫明知他与盛扶凝有旧情, 待自己好, 皇帝因此对云祈都生了偏见,小皇叔非但不收敛,还故意盛传。
“除了你, 不敢外传。”陆知杭眉眼含笑, 他又不是活腻了, 到处跟人说晏国的小王爷不举,岂不是立靶子。
“你方才说的话, 切不可外传……”云祈面上深沉难测,语气透着凝重地叮嘱。
“好。”
今日和陆知杭的详谈,有太多让云祈措手不及的信息,都需要他去查证,原本仅是抱着逗弄的心态, 听到后面, 云祈反倒认真起来了。
他们要想事情步入正轨, 首先的就是得和皇帝打好关系, 唯有圣上的偏爱能让他们横行。
让自诩‘深情’的云郸忆起徵妃,就是第一步,至少云祈不能像之前那般,不亲近也不怠慢。
除此之外的第二步就是顺理成章的恢复男儿身,但这又有一个前提。
现今的云祈,身后除了几年来暗自收拢的势力,以及小王爷云岫外,称得上是势单力薄,至少他一旦恢复男儿身,必招致乔氏的追杀。
防不胜防,不如先把太子连带着乔氏一起拉下马,再考虑恢复身份。
“殿下,这恢复男儿身的良机,还需静等。”陆知杭沉声道。
得寻一个天时地利与人和的时机,亦或者让皇帝都不忍责备,愿意替他找个借口。
若是他们能在拉下乔氏后,又有一个立功的机会,坦言之前徵妃让云祈女装的苦衷,才能把罪责最小化。
但皇后身居高位,背后的乔家势力盘根错节,想将其铲除也不易,单单云祈一人,绝无可能,唯有借助他人之手才有些希望。
南阳县灾银是一点,太子未经上报就建私军是一点,前者只要公之于众,乔家牵连其中的人少不得要被清算。
而私军更是在皇帝的雷点上反复践踏,夸大其词,从中推波助澜,甚至让皇帝深信儿子在乔氏的哄骗下,迫不及待地意图谋反。
想是想好了,怎么做这种事,云祈心里大致有了想法。
陆知杭与他详谈良久,停下歇息没一盏茶的功夫,司荷就进来替他们换了茶水。
他的视线在那面生的婢女上停留了一刻,就敏锐地察觉到云祈丢来了一记眼刀,清冽的声音凉凉道:“驸马,我这婢女生得秀丽,可还入得了你的眼?”
“就是奇怪那日迎亲时,公主身边另一位侍女去哪了,适才在府上转悠几圈都不见人。”陆知杭从容不迫,对他别有深意的问话并不慌张。
“她犯了错,自是受罚去了。”云祈墨色的眸子划过一丝波澜,气定神闲道。
犯错?
陆知杭怔了怔,他昨夜入洞房前,还见到钟珂好好的站在门外,今早又是与云祈一起出的屋子,中间除了昏迷的几个时辰,就仅剩外出买药材的功夫犯错了。
夜莺带他出府时,陆知杭就只见过司荷,按理以钟珂这等心腹,应时时刻刻不离云祈太远才是。
“犯了什么错?”陆知杭轻声问。
“欺上瞒下,自作主张,非要列出来就多了。”云祈深深地凝望他的驸马,隐隐有几分猜测,好端端的怎地关心起一个仅见过一天的丫鬟。
“这样……几时回来,不知公主能否割爱,替我办件事?”陆知杭一点性命捏在云祈手里的自觉也无,试探性地开口。
闻言,云祈眉头一挑,嘴角带笑,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回不来了。”
“……”陆知杭心头跳了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云祈下一句话就证实了他的猜想。
“死人又哪里回得来,驸马要是有事,人手不够,这公主府有的是小厮、婢女供你差遣。”云祈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直观察着陆知杭的一举一动。
没来由地想起居流的话,他这驸马两年前,为了让他喝下解忧,伙同钟珂一切哄骗的事。
正常来讲,钟珂一直在他身边,两人除了迎亲碰过一面,根本就不熟悉,陆知杭能记得钟珂就有些诧异了,竟还关心起去处来。
联想到对方被他敲晕后,醒过来时,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得过于快,云祈面上若有所思。
这死断袖莫不是想起什么了?
可按照居流的话来说,陆知杭当年似乎也饮下了解忧。
云祈的想法,陆知杭自然不知,他一听钟珂陷入险境,眉心不由一跳。
怎么说也是一起偷过解药的战友,若不是钟珂当年报信,陆知杭怕是一直被蒙在鼓里。
“很大的罪吗?”陆知杭沉吟了会,诧异道。
“嗯。”云祈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现在有几分确信,自己的驸马,真有可能知道些什么。
钟珂自然不是真的死了,云祈还指望从这婢女口中拷问些什么。
不过是被暗卫带下去审讯罢了,如今结果尚还未知,但他已不准再让钟珂出现在陆知杭面前,干脆就说死了。
“那就听公主的处置。”陆知杭思量了半响,随即淡笑道。
既然钟珂犯了错,云祈起了杀心,那想必是不能容忍的大忌,他不好替对方开脱,人都估摸着都凉了,以他的身份也插不上嘴。
入夜,吃过晚膳又各自在偌大的公主府熟悉环境后,陆知杭在后花园走散了会步,消消食,暗自感慨起了皇帝的大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