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头符府时, 陆昭差点就当场落下了泪,谁让陆知杭离开前一副即将赴死的模样。
几人在府上左等右等,久久等不到陆知杭的身影, 心急如焚,好不容易见着人,当然喜极而泣。
闻着身上属于化学物品的怪味, 陆知杭讪讪道:“别哭了, 我得先去洗漱一番, 师兄可曾来过?”
“公子,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陆昭抽噎了几声, 含着哭腔道:“阮公子每日都来府上等着,这会正在竹园。”
闻言, 陆知杭一怔, 倒没想到阮阳平会日日等着他, 回过神来后温声细语道:“你惯爱胡思乱想, 快些陪着师兄先,我沐浴更衣后就来。”
“嗯嗯。”陆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确实无恙才放下心来。
阮阳平此时正孤身一人坐在竹园内的鼓凳上, 眉宇间深深地蹙起一个‘川’字, 回想起那时应下了陆知杭的请求,就有些悔不当初。
“师父要是知道,我不把师弟看管好,让他去犯险,怕是该怨我了。”阮阳平这几日可谓是求爷爷告奶奶,寝食难安, 就为了师父和师弟二人的事。
欺君之罪, 其罪可诛。
阮阳平越想越觉得假传神谕的法子分外的不靠谱, 哪怕师弟亲口与他讲明,有一物可使山崩地裂,但皇帝见多识广,一旦被身边的近臣发现了不对劲,后果不堪设想。
“师兄,在想些什么?”陆知杭换好了一套崭新的竹青色儒衫,温声道。
乍一听师弟的声音,阮阳平连忙从深思中脱离,见他安然无恙方才松了口气,商议道:“不如这事算了,我已派人快马加鞭给丞相大人送了书信,说不定来得及,只说是五日后发落,也没说准就要砍头。”
“圣上下了旨意,就没有收回的理,丞相大人来了也无法力挽狂澜,师兄你莫要临到头退却了。”陆知杭却是不同意。
如今皇帝不在晏都,张景焕必然要辅佐太子监国,而这事主谋之一本就是云磐,纵使丞相为了恩师不顾国事,对方也绝不会让救援来得轻松。
在陆知杭看来,皇帝既然想让符元明死,审讯发落就与赐死无异于了,哪里给你求援的机会?
阮阳平不过是担忧过甚,听着陆知杭冷静地劝说,也明白了根本无法寄希望于远在千里之外的张景焕。
“陆昭,替我在竹园内寻快表面粗糙的白色石块来,至少得有掌心大,别让旁人瞧见。”陆知杭见师兄不再阻扰,当下吩咐道。
他既然想让预言出现得神乎其神,就不能用寻常的办法,可也无法去外头寻,正巧竹园内就不少奇石,没到穷途末路他不会想着去外头找。
要是皇帝没信的话,找了人在外人寻些蛛丝马迹,顺着神石找到符府就完了。
“师弟,你有几层把握?”阮阳平见他铁了心要这么做,只得暂时妥协。
闻言,陆知杭沉吟片刻,明净如水的双眸眺望湛蓝长空,观测着上方云朵犹如一把到插着的扫帚,而后垂下眸子注意着竹园内平日不曾注意过的鸟虫。
扫帚云的形成是因为空气对流旺盛而造成的,在气象上又称‘云砧’,一般出现这种积云就昭示着几日内必有滂沱大雨,更甚者还有可能下冰雹。
结合任何在阴雨天降临时有所异动的飞鸟走兽,可能性极大。
在心里估量得差不多后,他方才轻声开口:“七成。”
人越逼近死亡,越相信封建迷信,尤其是云郸这种在原著中被三皇子用江湖术士蒙骗过的人,成功率绝不会低。
就看老天爷给不给力了,择一个好时机尤为重要,只要选对了,那他就有九成的胜算。
“七成?不低了。”阮阳平喃喃道,失神地望着那道清逸出尘的修长背影,艰涩道:“师弟,但愿此计能成。”
除了祈祷,阮阳平别无他法,非要让他取舍,不论是陆知杭还是符元明,他都不想他们任何一人有事。
就算这次靠着张景焕救下师父,他心里也清楚,皇帝有心的话,总能找到师父的错处,隐患极大。
可要是装神弄鬼成功,陛下绝不敢拿自己来赌。
师弟向来奇思妙想,自己本该信他,可这事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一个小小的秀才公竟想对皇帝瞒天过海,实在让人骇然。
某种程度上来说,陆知杭极有胆识。
哪怕是阮阳平为了救符元明,能够竭尽所能,仍做不出这般胆大包天的事来。
“师兄,阮大人那边可有陛下近日的行踪?”陆知杭问。
他要行此计,就得寻一个对方在淮阴山庄的时间,哪怕皇帝甚少外出,陆知杭都得以防万一。
阮城不一定知晓云郸具体的行踪,但总比他们这等两眼一抹黑的人清楚,实在不行也能收买淮阴山庄中的宦官。
唯一让皇帝亲眼目睹,他才有把握,否则那些无水硫酸铜都白费了。
他那日在郊外除了制成□□炸药和甘油外,顺道用剩余的材料弄了些无水硫酸铜,正常情况下是呈白色粉末状,一旦遇水就会显现出蓝色。
谨慎点来说,也不一定需要碰水,只要空气中潮湿些就成了。
他考虑的神迹显现,除了炸药外就是利用硫酸铜遇水变蓝的特性,取一块能在表面用粉留下粗糙字迹的白色石块。
不说与之融为一体,但也要让人乍一看,瞧不出异样来,在充分做好保湿的情况下,以这几日空气中暗藏着的湿气,只需拿出在手上片刻就能显示出字来。
“陛下明日据说准备到淮阴山庄的后山围猎。”阮阳平前来符府也是为了把这个消息告知,不假思索道。
“明日?”陆知杭眉头微蹙,虽说时机不错,但这会天色都快入夜了,快马加鞭到山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