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未来。
以及——
盛年的绝对信任。
整整两年。
‘盛年盛年,’顾惜朝一天天,每一刻都在喃喃,‘……为什么?’
脖子上的链条一寸寸收紧,这平庸的生活,真叫顾惜朝窒息!
可链条,却再也,回不到握它的人手中。
已是两年。
汴梁龙抬头的雨,好大好凉,直直浇进顾惜朝的心里。
傅相府中。
衣公子早已收回了他看顾惜朝的那一眼。
傅宗书又替衣公子加茶。
衣公子一身幽暗深海般的蓝色,外罩同色淡薄纱。身上披珠挂玉,各色美玉宝石琉璃一串一串,错落有致地缝在衣上,摇摇坠坠,动身间便有各色响声。一眼看过去,不觉俗气,反而给人以高不可攀的雍容华贵之感。
而衣公子这个人给傅宗书的感觉,也和深海一般,叫傅宗书捉摸不透。
两人的谈话已到了尾声。
衣公子道:“我替汇帝带给傅相的话,也就是这些了。要不要做,吃不吃这一口,就看傅相。”
傅宗书道:“汇帝已经知道当年给他下毒是本相的计划,汇帝就真能不计前嫌?”
衣公子低笑道:“若非傅相是当年那计划的主导人,汇帝对您恐怕还看不上眼!”
傅宗书面色一变。
又听衣公子道:“汇帝不怕能算计到他的人,就怕连算计都没那个本事算计他的人!毕竟这世道——”
衣公子向傅宗书敬了敬茶:“敌人是一时的,而蠢,是一辈子的!”
傅宗书哈哈大笑,鼓掌道:“好、好!”显然是被这话说得通体舒泰。
衣公子又道:“若真说汇帝一点芥蒂也没有,就算我信,傅相也要心里打个鼓。这样,我这里有一千金,傅相便折个价,将当年下毒的这只手卖予汇帝,您当年派人给汇帝下毒的事儿,买卖过后就算翻篇了,您之后合作起来,也好心里踏实。”
傅宗书抚过长髯,摆手大方道:“何必一千金如此破费?这只手摆在我这里,也没什么大用,本相还嫌弃他占地方。衣公子,本相这便将这只手送与汇帝,还望你代本相传达本相对汇帝不计前嫌的感激!”
衣公子道:“傅相如此爽快?我可听闻,这只手还是您的女婿!”
傅宗书道:“女儿可以和离,可以再嫁,本相的女儿不愁嫁不出去!”说罢,就要将一边的顾惜朝招来“送人”。
顾惜朝面上看不出表情,但是个人都能感到,他已难堪到极点。
衣公子愣了愣,忍不住肩膀抖动,整个人抖动,低低笑起来。
他笑了一会儿,拈下衣服上一粒幽蓝珍珠,递给傅宗书,道:“这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承傅相替我省钱的情,傅相也包容我这点买东西就要付钱的商人毛病。”
傅宗书郑重接下,两方皆大欢喜。
傅宗书道:“衣公子这就带着顾惜朝走罢。本相后续便着人将他入了奴籍,将卖身契送到府上。从今以后,你或汇帝,随意用他。”
衣公子点头,忍不住欢笑道:“嗯,我会的。”
顾惜朝随衣公子上了他的马车。
三匹乌云踏雪拉的车。
衣公子坐在马车上,窗外的景色徐徐后退。
他观这汴梁街景,感叹道:“一粒珍珠换一个顾惜朝,啧,你真便宜啊。”
顾惜朝直扎扎跪进马车的地板。
极端的恐惧和极端的喜悦,同时侵染他的心脏。
顾惜朝不在乎盛年要做什么。
报复。讥讽。上刑。折磨。践踏。
他不在乎。
脖子的链条越收越紧,叛离两年,链条的主人,终于又来到身边。
离开盛年两年,在今天,顾惜朝终于感到安心。
“你轻点,我这马车的地板,都要一大把珍珠,值好多个你呢。”
顾惜朝浑身颤抖一下。
跪伏得更深,露出驯服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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