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只问最后一遍了,真没事?”
张一贺沉默了。
白岐玉突然觉得,这家伙应该也练习过表情管理的。
他也突然开始讨厌这张完美到虚假的“死人脸”了。
这张俊美的,每一处都精致卓然,每一处都长在他审美上的五官,就像橱窗后过于仿真的人体模特,惨白、僵硬,无法渗透哪怕一丝感情。
二人对视了许久,张一贺才轻声问:“你玩够了吗?我想回家了。”
白岐玉一愣:“再忍忍可以吗,我先听他说完?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扔下他们不管,对吧?”
张一贺的眼神闪过了转瞬即逝的,白岐玉看不懂的表情。
但他说,好。
有那么一瞬,白岐玉荒谬的觉得张一贺哭了,但那双眼没有湿润,一丝泛红都没有。
是错觉吧……
艾力的长篇大论,已经进行到了信仰“Bhvuno·Kundvz”的其中一个邪\\教,在亚洲多个国家的神庙几乎在同一时间点被摧毁的灵异事件。
他还说,这玩意儿绝对是存在的,不光存在,还被玄学组织或者其他神搞了。至于是否彻底消失了,还无法证明,毕竟这种东西信仰在它就在,力量大小的问题了。
见白岐玉和张一贺没人出声,艾力还缓和气氛的说,你们别怕,邪神嘛,没有一万也有一千的,但道法式微的年代,别说邪神了,好神都不一定有人信,没危险的。就和流感病毒、下水沟的老鼠似的,很常态化,有害但不致命,无人会专门去打疫苗,就是这样“鸡肋”的有害。
流感病毒、下水沟的老鼠……
白岐玉嘴角抽搐,这是个非常亵渎的比喻,但不知为何,听到BK被这样骂,他竟然还觉得“就该这样”。
看来BK和原身有仇,还是血海深仇。
既然这样,继续这个话题,就容易被察觉不对劲了。
“说重点?”白岐玉打断他,“所以你想解释说,你们几个晕倒也好,逃不出森林也好,都是‘邪神’害的?要么BK要么太岁咯?直接证据有没有?”
艾力说,没有直接证据,只有间接证据。
“记载了这两个神的‘雏形楔形文字’文献的复制件,就是特雷德偷走的。”
“至于走不出森林,是假的。”他倒是很诚实,“我们几个串通好的,想要以邪神显灵的方式吓唬特雷德,让他把文献档案交出来。”
“……等等,灵异事件都是假的?”
艾力戏谑的挤挤眼睛,说你不会真信了吧?
他从地上捡起一个扎满针的稻草人,摸索了几下,拨开了稻草下隐藏的发条,这竟然是个上弦的玩具。
洋服人偶是声控感应,流血兔子是恶搞发声玩具,四角游戏就更不用说了,守林人是安插好的演员。
而什么“海怪”滑过的痕迹,是他们几个人趁特雷德睡觉时,一起去森林提前弄好的。至于留下的凌乱脚印,自杀森林有鬼魂作祟不是很应景么,他们就没处理。
白岐玉听的有点儿晕:“等等,呃,我进森林时,看到路中间有几件衣服,那也是你们的?”
艾力一愣,说不是。
“这个岛上不是没有土著吗?”
艾力安慰他:“我们瞎说的,营造恐怖氛围而已,有没有我们也不知道。你别怕,也可能是自杀的人留下的。”
……这一说更吓人了好吗!
白岐玉又问湖边那个搞笑的“不样游泳”和“禁止生火”是谁写的,艾力则摇头:“你不说,我们几个人都不认识那几个中文什么意思。可能是废弃小屋上一任主任留下的吧。”
见特雷德已经悔过,主动提出等回去,把文献档案交还,他们一行人的目的就达到了。
没有艾力和艾利克斯恶意绕弯,一行人不出半小时,就走出了森林。
外面,月色正盛,比进来时,那轮清晰到令人发慌的巨型圆月似乎更大了。
仿佛在注视时,它平静的挂在天上,而一转头,它便开始扩散、蔓延……
有那么一瞬间,在余光中,白岐玉觉得那轮月亮过于扩散的边缘开始模糊,膨胀,起泡,然后融化。像粘稠的汽油或者高温金属液般向下滴落。“啪”……
但一旦转眼看去,那轮月亮却什么都没变,仍是那样清晰到令人发慌。
白岐玉收回视线,望向张一贺,他也在望那轮月亮。
“……月色真美。”白岐玉试图搭话,“结束了,我们回家吧。”
闻言,张一贺却没有白岐玉想象中的心情变好。他只是笑笑,又说了声“好”。
他这模样,白岐玉心里也有些发闷,心想他会不会看出来自己在伪装了?
可回忆刚才,他表现的好像还不错啊?
艾力打电话给开走船车的蒙塔娜,船车很快回来了,拉上了滞留岛上的人和行李,一番不愉快的回忆让他们没有心情继续玩乐,他们准备连夜离开这座岛。
临走前,他们热情的要顺路捎上白岐玉二人,却被白岐玉拒绝了。
“不用了,我们再玩几天。”白岐玉笑着说,“再见,与你们相处得很愉快!”
“留个联系方式吧?”艾力眼睛微亮,“你的英文说的真不错。如果你来布里斯班玩,我们可以再聚!”
蒙塔娜和玛乔莉暧昧的笑起来,艾利克斯流里流气的吹口哨。
张一贺握住白岐玉的手一紧,白岐玉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朝活力四射的年轻人们笑着摇头:“还是不了,我们可能直接回国了。”
顶着巨轮圆月,船车缓缓破开波浪,消失在漆黑海平线上的一点。
浪的声音平缓了许久,怪枭叽叽咕咕掠过天空的声音清晰的诡异,这座岛上终于只剩两个人了。
“生气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该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