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雪找到了胶水, 成功粘好小木偶，只是那些碎屑不好操作，他没有将它们完璧归赵, 于是木偶人保持斑驳的模样。
它的表面被刷过桐油, 呈现出微褐的色泽，而被抓烂的地方暴露出本来的原木色。这是一只很粗糙的木偶，摆在小商店里也只能当一个赠品。
那双绿玻璃眼缩小之后更显黯淡了。
白瑞雪盯着它脸上的倒“U”线条嘴。它还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是因为没有衣服穿吗？
说来也神奇, 木偶人缩小了, 它身上的裤子也缩小了。只不过脱掉的衣服还是保持原来的大小。
白瑞雪将胶水放回去，转身看到墙边一只人偶娃娃的肚子竟然鼓了起来。刚才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
十只人偶娃娃被吊在木架子上, 它们有的穿蓝色衣服, 有的穿粉色衣服。
一只穿粉色短袖连体衣的人偶娃娃肚子膨胀起来, 肚皮高耸, 像里面还有一个更小的宝宝。
这里还有其他人来过吗？
应该没有的。
如果来过, 一定发现人偶娃娃被画成一副烂七八糟的模样, 不至于没听到一点风声。
白瑞雪伸手摸了摸人偶娃娃的表面, 质感有点硬, 不知道里面填充了什么。应该有一个开关, 它肚皮里放了多余的东西。
白瑞雪按了按它的肚子, 肚子也是硬的，但用力捏会凹下去。
他想了想，这只娃娃明显有异常。
他的好奇心虽然不强烈, 但异常摆在眼皮底下, 探一下究竟是人之常情。
他看了看手中的小木偶, 将它放在窗台上。白瑞雪以为它并不能独自站立, 它的双脚平整, 但显然不能支撑整个木头身体，一般能站立的手办的脚下都有一个底座。
但小木偶站起来了，它稳稳地扎根，接着白瑞雪发现它嘴角不开心的弧度变小了。
它接受到了一点开心的元素。
也许是因为白瑞雪惊讶的神情取悦了它。
“你还活着，对吗？”这是异常讯号，但白瑞雪表现得习以为常，似乎孟忍变成小偶人还活着是必然行为。
小木偶不说话，只是用那双绿玻璃眼看着他。
白瑞雪盯着它，片刻移开眼。他有另外的事要办。
人偶娃娃的背后有衣服的链条，他轻轻脱掉这件粉色的短袖连体衣，衣服的腹部位置是用黑色笔画的缭乱神秘的陌生符号。脱下衣服后，人偶娃娃的肚皮也有画，黑色的，抹黑了，形状像一颗蚕豆。
白瑞雪思索一会儿，发现那像是通体漆黑的胎儿蜷缩在母体的画面。
这又是什么寓意？
人偶肚皮里有胎儿的意思？
他仔细盯着画，发现画面上的胎儿脑袋比较尖比较扁，屁股后面还有一截短短的尾巴。生物书上说，还没发育完全的胚胎在母体里是有尾巴的，随着月份增长，尾巴就会消失。
所以说，这是一个没发育全的胎儿。
白瑞雪犹豫，他还要不要打开人偶的肚皮看一看？
一只人偶怎么会怀孕呢？
他下定决心，将人偶翻来覆去，没有找到能打开人偶肚皮的开关。
刚才取出胶水的柜子里有一把裁纸刀，他拿过刀，用力插进人偶高耸的肚皮上，再用力往下一划。
剖开后他发现一张夹在泡沫里的纸条，上面用黑色笔写着数字——11.25。
纸条上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什么人或什么力量将这条纸塞进人偶里？
怀着淡淡的疑问，白瑞雪把纸条放入口袋中，抓起肩上属于孟忍的衣服，抱起窗台上的小木偶，然后走了出去。
白丰年和郑氏母子正在分头寻找白瑞雪，白丰年负责在三楼搜索，他让郑晶晶去一楼食堂看看，这个时间在制作早饭，白丰年觉得白瑞雪可能去食堂找妈妈了。而秦风拿着一罐子白雾返回四楼。
白瑞雪刚拐弯就碰上来寻找他的白丰年。
他看到男人那一瞬间就停在原地。
白丰年捕捉到少年的身影时脸上绽放出笑容，他眼睛弯弯的，快步向白瑞雪走来，走动间，解开几颗扣子的衣服露出一小片结实饱满的胸肌。
他走得很快，迅速来到白瑞雪身前。
他注视着白瑞雪好一会儿，笑容突然收敛，声音凝重道：“你没再做危险的事吧？”
白瑞雪仰着脸，摇摇头。
白瑞雪看着白丰年松气的模样，乌黑的眼瞳凝聚着一点疑惑，他妈妈都没有那么担心他。他问：“你为什么来找我？不怕落单遇到危险吗？”
白丰年失笑：“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你不怕遇到危险？”
白瑞雪莫名很有倾诉欲，有一种奇异的力量鼓动他，对面前的男人说出自己任何秘密都无所谓，“我感觉死亡并不可怕。”
白丰年沉下脸，“这就是你开窗收集白雾的原因？”
白丰年生气了，白瑞雪有一些慌乱。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了，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在意白丰年的情绪？
他无声瞪着白丰年，用以抗议自己的在意。
四楼，大家围着一罐子白雾观察。
“这么说，白天外面是安全的？”
他们不由猜测星期六早上爬墙出公司大楼的十个人的下场，那时候他们是活的，只是昏厥了，直到晚上才被怪物吃了。
“也不一定。也许他们现在还活着，只是时刻在雾里，所以一直没有醒过来。不是说怪物吃人有规则，他们没犯规就不会被吃。”
“如果只能从大门进出公司就是一条规则呢？”
众人听闻静默了。
反正，他们不会出去看那十个人是否还活着。
一方面，救援不知何时才会到，可能不会到。他们要努力活下去，粮食不多了，少一个人就多一份粮食。
一方面，就算面前这罐白雾显示外面现在是安全的，他们也不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