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雪在一阵喧闹声惊醒, 他感到脸颊上有东西,目光放在天花板上,难道墙体剥落下来?目之所及,没有斑驳的痕迹。嵌在天花板上的灯光让他感到眩晕。
“小富, 你没事吧?”
他听到妈妈备怀关心的语话响在耳边, 关心的对象不是他。
他偏过头, 注视着郑富。郑富脸色青白, 双眼直直地注视一个地方, 他脑中好像在想一个可怕且不敢相信的事,这导致他的眼珠夸张得瞪圆,暴露了藏在眼皮底下的红血丝。
白瑞雪的第一想法——又死人了。
内心毫无波动, 他的心游离在人群之外,冷静地旁观。
他朝郑富注视的方向看去, 紧接着他也瞪圆了眼睛,那一刻旁观者的身份微微动摇。
那是一个没有头的木偶人,等身大小, 它的躯体受到重击, 胸膛许多裂痕, 四肢破碎,木偶人的脑袋静静躺在白色柱子旁边。它面朝着白瑞雪,一双绿色玻璃眼正盯着他。它没有鼻子,嘴巴是一个人用黑色马克笔画的线条,此时是开口向下的倒“U”, 很沮丧的表情。
这片空间的喧闹声不是为木偶人产生的, 尽管一些人疑惑这里怎么会有一只木偶人。他们暂时不会想到木偶人是活人变的。他们的注意全集中在一个倒在“围墙”下, 昏迷不醒, 生死不明的男人身上。
破碎的木偶人周围许多木屑, 白瑞雪后知后觉,轻轻摸起脸颊上的片状东西,那同样是一片木屑,不知是哪个部位飞出来的。
他把它攥在手心,然后起身朝木偶人的脑袋走去。
他听到郑晶晶和郑富都在低声唤他,他没有理。
他捧起那颗木头脑袋,沉甸甸的,大概比一颗真正的人类头颅的分量要重。他与那双绿玻璃眼对视。郑富轻步来到他身边,轻声问:“这里怎么会有一个木头人?”
白瑞雪不说话,凝视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对了,我醒来就没有看到孟忍,他去哪儿了?”
“他就在这里!”
话一出口,连自己都怔住了。
他的回答不加思考,没有一丝疑虑,十分笃定。
“他就在这里?”郑富朝周围看了一圈,目光回到白瑞雪手中的木头脑袋,重复道:“他就在这里?”
他没有表现得不可置信,因为醒来看见破碎的木偶人,一个可怕的念头就产生了——因为木偶人身上穿着属于孟忍的裤子,旁边还有一件属于孟忍的衣服。
孟忍……变成了木偶人。
“帮我收拾一下,带他回三楼的办公室。”白瑞雪说道,他不想木偶人遭别人翻来覆去地研究。
郑富踌躇,他怕,不想离开人群。
但是人群也不一定安全,况且咬牙一想,若木头人真是孟忍,要讲点义气,好歹送他一程。
***
“怎么样?”姜饼拨开人群,硬是杀进包围圈,眼神惊惶瞪着躺在地上无知无觉的男人。“他怎么样了?”
跟姜饼不熟的人,以为她跟他交情莫逆。
她的目光仿佛在说,他死了,我也不要活了。
对面站着一位黑色大波浪的成熟女人,几日不能好好清洗自身,她的头发已多了一道油光。冯赠冰冷的目光正审视着姜饼。
她感到姜饼变了。
她也知道,受伤昏迷不醒的男人跟姜饼并不相识。
而姜饼也不是一个好心人,没有利益相关时,她的善意少得可伶。
有人解开男人的衣服,发现他麦色胸膛上有一大块淤青,青到发紫,边缘紫到发黑。他正在缓慢呼吸,胸膛小幅度地起伏,随着一起一伏,他的眉头皱得越紧,脸上遍布痛苦的神色。他连呼吸都是痛的。
他胸膛有一块地方凹陷了。
“好像是断了肋骨,不知断了几根。这里也没有医生,如果肋骨穿刺肺部怎么办?”
徐翠翠蹲在男人身边,她端详着他胸膛受伤的痕迹,“好像是尾巴的形状,一端粗一端细。”
张月皱眉道:“是不是不能移动他呀?免得伤更严重了。”
“这是当然的。最好不要移动他。”
大家神情悲哀,没有医疗手段,要怎么医治他?仿佛回到荒古时代,伤口感染都能杀死人。最后的结局逃不了一死。
姜饼焦急喊:“有没有药啊?有没有药啊?”
她伤害了被规则保护的人,如果男人死了,她也会死的。
她不想死!
“我那里只有感冒科灵。”
“我工位上有止痛药!我这就去拿!谁来陪我?”
徐翠翠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头,自下而上盯着姜饼,见她神情不作伪,诧异道:“你们是什么关系?这么紧张他?”
“啊?”姜饼本来就急得满头大汗,被徐翠翠盯着,鼻头都湿了。她很快反过来攻击徐翠翠,道德指责:“这是一条人命!就算我跟他不熟又怎样?难道要像你这般冷血?!”
冯赠抱臂,眯眼打量姜饼恐慌的神情,那模样,仿佛躺在地上的是她相依为命的儿子。不,描述不太准确,姜饼的恐惧一半针对男人,一半针对自己。
她想不通,什么情况下,姜饼会将男人可能死去的恐惧转移到自己身上。
因为姜饼的话,周围人都用指责的目光看着徐翠翠。在他们看来,姜饼的关心没有错,不该接受徐翠翠的诘问。
徐翠翠面无表情,转头打量被撞击掉下来的桌椅,“围墙”塌了一段。
“因为某些原因,他被大怪物一尾巴抽飞了……这样都没被吃掉,果然受到了什么限制。”徐翠翠问:“一共死了几个人?”
秦风和白丰年正将没醒的人唤醒,不过这般喧哗,能醒来的人都醒了,没醒的人大概率死了。
秦风刚触碰一个人,他便漏气了,只剩下一张薄薄的人皮。这让旁边的郑晶晶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