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住安抚过于激荡的心脏。
“死了四个人,还有……”秦风目光一扫,低喃:“刚才还有一个木头人,套着衣服,也可能是受害者,不知怎么就变成木头了。”
“那个,”郑晶晶举起手,“我孩子和小富刚刚收走了那些木头。”
白瑞雪和郑富抱走木头肢块时,郑晶晶喊住他们,语气惊慌,“不要乱走!”
白瑞雪回过头,认真地说:“没有乱走,等一下郑富就会过来陪您。”
她一怔,止不住心虚,想说说眼缘的道理,白瑞雪却已背对着她。他胃口向来小,饭吃得少,人就长得慢,肩背单薄,向上延伸出一节纤细的脖颈,白白的,仿佛是没长成的藕。
她怔怔望着他的背影。
“什么叫我会陪她?没道理。你才是她儿子。”
楼梯上,郑富抱着重重的木头身躯,两条断开的木头胳膊放在上面,两条将断不断的腿在半空中微微摇晃。
“她比较喜欢你。其实,我无所谓。”
白瑞雪掀了衣服,兜起木头碎片,另外还兜着一个木头脑袋,左边肩膀挂着孟忍的衣服。
木头脑袋上两只玻璃眼晶亮晶亮,好像还活着。
郑富回头,对上两只眼睛,感到一股邪气,它盯着他似的,不由打了一个哆嗦。赶快转回头。
“你要怎么对付它?”
“对付?”
“如果……如果这是孟忍。他这样算什么?死了吗?我们要不要把它烧了?”
“……不烧。”
三楼的办公室很安静。
真皮沙发上的两只黄色玩偶,肩靠肩,面朝大门,它们看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或微笑或惊讶。
白瑞雪跪坐在地毯上,卷起的衣摆放下,木头脑袋咕噜咕噜滚下去。他拍着衣服上的木头碎屑。
郑富放下木头身躯,听到他说:“你走吧。”
“你不走,一个人待在这里?”
“是的。”
“你不害怕?”
“没什么可怕的。”
郑富白净的面皮写满困惑,他看着白瑞雪,近乎审视。
他的目光似乎没有威赫力,肤白美丽的少年不为所动,他垂着眼,乌黑的眼睫静静保持一个弧度。他正观察木偶人身躯上的伤口,有爪印划痕,入木三分。他轻轻抚摸这些怪物留下的痕迹。
郑富泄气道:“你真奇怪。”
“孟忍也奇怪。”他的目光划过地毯上的木头脑袋,“他是第一个变成木头人的,真可怕!”
郑富不是一个奇怪的人,所以他走了。
白瑞雪不知“奇怪”算褒义词还是贬义词,他不在乎郑富,他的言语对他不能产生影响。
其实……孟忍也不应该是他在乎的人。
他凝视那两只绿色的玻璃眼。窗帘拉开着,外面的雾比云层还厚,不知太阳有没有升起来。微微的天光穿透玻璃窗,带着玻璃本身的蓝色。办公桌上亮着一盏台灯,橘黄色的光芒,因前天晚上睡觉白光太刺眼,换成适合入眠的光,这盏灯忘了关。
蓝汪汪的光,橘黄色的光,冷暖交织,在绿色眼眸里交汇。
只是认识了两天,孟忍不应该是他在乎的人。
好奇怪。
相依为命的妈妈,他却对她没那么在乎。
而萍水相逢的孟忍和白丰年,不想承认,确有几分在意的。
他仰着脸,闭上眼,回忆着十几年的记忆。
妈妈笑着对他说生日快乐,她的眼底映着烛光,暖色的光芒是流动的。
——没有感觉。
妈妈在削水果,一不小心,刀刃偏斜,削掉一片薄薄的肉,血迫不及待窜出来,血流不止。
——没有感觉。
爸爸和妈妈在客厅吵架,隔着房门,他们的声音依旧狂躁不安。“啪!”谁率先动手摔了东西,接着是一道撕心裂肺的呐喊:“我们离婚!!!”
——没有感觉。
……
白瑞雪睁开眼,轻轻抚上左心房。这颗心突然躁动,窜至东,窜至西,像海中的游鱼,十分不安定。
他站起来,急切地来回走动。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点也不爱她?!!
找不到答案,他迷失了方向,像一只被人拔去翅膀的蜜蜂,在迷宫里爬来爬去,他找不到出口。
这颗心跳来跳去,急需一个发泄的地方
他突然有一种冲动!
一双绿色玻璃眼静静睨着他。
“啪——”
他打开窗。
这里的办公室也被人糊了浆糊,开合有一瞬间的卡顿。
他一只手捂着口鼻,一只手伸了出去,在浓密的雾中穿行,拨来拨去。雾像水,一刻搅散了,下一刻便复原了。
外面的空气多么清醒。
但也危险。
尽管捂着口鼻,白瑞雪还是感到丝丝晕眩。
他找到发泄口,心就安定了下来。大脑冷静了,利落关上窗。眩晕渐渐散去。
刚刚的开窗,仿佛有一道结界,雾没有趁机冲进来。洁白的手臂没有啃咬的痕迹,是雾中的东西休眠了,还是真受到某些规则的限制?
这是个机会。
白瑞雪找到一只玻璃瓶,里面装满星星糖果,他把糖果全都倒出来,有一颗糖从桌上潜逃,跳到地毯上,又跳起来,落在木头人身躯上。
白瑞雪看着那颗糖,轻轻说:“你看,我要把你的糖据为己有了,你也不能跳起来打我。”
一双绿色玻璃眼静静看着他。
木头人的眼睛被打磨成一个圆,没有瞳仁,无论在哪个方向,都幻觉它正看着他。
白瑞雪不说话了。
他在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到一块手帕,咖啡色的格子样式,他判断手帕属于孟忍的叔叔,也就是这间办公室的真正主人,同时也是这间制衣厂公司的大老板。
太短了。他看着手帕想。
接下来,他要打开窗,装上满满一罐子的白雾。由于小怪物只出现在夜间,他要留着这罐白雾等到夜间观察。
为了避免昏厥,他需要东西捂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