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了灯。
前后不到两分钟，进入十点的第一秒，沈山苍呼吸平稳，已经入睡。
徐容川走到窗边，轻轻拉开窗帘。
十点整，本应是夜生活开始的时间，而整个G市在同一刻陷入沉睡，居住了千万人的大都市灯光暗淡，街道上没有车，没有行人，甚至连虫鸣鸟叫都极少。
总共15层的酒店，所有房间都熄灭了灯光，徐旦拿起电话，试图拨打给前台，那头响起甜美的机械音：“您好，现在已进入休息时间，请于早上六点之后再尝试联络前台，谢谢理解，祝您晚安！”
他弯下腰，看向床上的沈山苍。
沈山苍睡得很沉，睡姿跟他这个人一样板板正正，双手重叠放在胸前，蛇尾卷在一起，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
睡着的人一切正常，他们这两个没有睡觉的，身上也并没有发生奇怪的现象。
两人对视一眼，徐旦极轻声地说：“看不见的力量在苏醒，与混沌的黑暗力量不相同。哥哥，我们也睡觉吧。”
徐容川点点头。
房间里只剩下最后一张床。
徐旦开心地脱掉外套，把哥哥卷进怀里，将他严丝合缝地抱住，低头亲亲哥哥新长出来的手，心满意足地说：“晚安！”
徐容川：“……你这么抱着我怎么睡。”
徐旦抱得更紧了，拿自己的额头贴住哥哥的额头，淡琥珀色的瞳孔占据起他全部的视线：“我可以给哥哥讲故事。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
徐容川想吐槽几句，但不知为何，头沾到枕头之后，难以抗拒地睡意涌上心头。
他在徐旦温柔的声音中一点点沉入了睡眠之中……
……
……
徐容川睁开眼睛。
外面阳光明媚，徐旦和沈山苍正在洗手间里轻手轻脚地洗漱。
他打了个哈欠，按照习惯看看手表，清晨六点。唔，睡足了八个小时，难怪感觉精神很不错。
徐旦刷完牙出来，见他醒了，跟他打招呼：“哥哥，早安！”
“早。”徐容川揉揉眼，还有些迷糊。
昨天他们做了什么来着？
对了，他们灌醉了盘古分所负责人，之后进行灵魂颜色的考核，还被警察追了两条街，最后进入酒店休息。
真麻烦啊，这个处处限制的乌托邦城市……
正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外面传来门铃声。
徐旦走过去开门，外面是来送早餐的酒店工作人员，用万分热情地语气道：“尊敬的客人，早上好！一日之计在于晨，请您享用您的早餐，希望您度过愉快的一天！”
“谢谢。”徐旦说。
早餐堪称豪华，但是徐容川没有半点饥饿的感觉。他懒洋洋地起床，去洗了个澡，只拿了一杯牛奶喝。
喝着牛奶，他拉开窗帘，看向酒店外的街道。
做这个动作之时，他微微一愣，似乎有种奇异的熟悉之感……
徐容川沉思两秒，没能找到熟悉感的由来。于是他暂时放弃，把目光投出窗外。
……啊，G市真是一个充满了活力的地方，连阳光都看起来这么卷。
现在已经进入冬天，清晨六点钟，天已经大亮，路上都是行色匆匆、西装革履赶着去上班的职员，大部分一边走路一边拿着各色报纸、书本看，连排队买煎饼果子的时间都不放过。
卖煎饼果子的大叔带着蓬勃朝气，两只手用出了八只手的气势，像个不需要休息的劳动机器人，一刻也不停地忙碌。
在他的煎饼果子摊旁边，拴着一只奇怪的狗，每次打完蛋之后，他都会把蛋壳丢给狗子，狗子呼哧呼哧将蛋壳咬碎吃干净，一点都不剩，简直就是狗形垃圾粉碎机。
真奇怪，狗会吃蛋壳吗？
徐容川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条奇怪的狗看，忽然，他听见徐旦大声说：“我们所在的世界有问题！”
徐容川心里一惊，转过头去，沈山苍也是吓了一跳，停下动作，看着徐旦。
“怎么了？”
徐旦神情严肃，盯着哥哥，用重大发现的语气道：“我居然忘记给哥哥早安吻，这个世界一定有问题。”
徐容川：“……”
沈山苍：“……”
徐容川转过头，当做没有听见，继续观察那只大狗。
徐旦却不肯就这么放过，在他身边360度环绕式碎碎念，就为了向他证明忘记早安吻是一件多么离奇、多么值得颠覆整个世界规则的事情。
徐容川嗯嗯嗯地敷衍着，最后实在烦不过，转移注意力道：“明天才大考，不能在C区浪费时间，我们想办法去B区看看。”
沈山苍也假装没听见徐旦碎碎念，点头道：“好。”
徐旦委屈，他抓住徐容川的肩膀，让他回过头来正视自己：“可是，哥哥，我居然会忘记给你早安吻！这个世界一定是哪里坏掉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徐容川：“……”
他瞥了一眼埋头收拾东西、恨不得把眼睛和耳朵也塞进包里的沈山苍，克制住强烈的不好意思之感，飞快地在徐旦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行了吧？”
徐旦的脸红了红，嘴角已经不自觉勾了起来。
哥哥第一次主动亲我！
但是脸红只持续了半分钟，他又开始嘟囔：“你就是敷衍我，可是我就是不可能会忘记，一定是哪里有问题……”
徐容川看了他一眼。
他默默噤声，提起背包，握住哥哥的手。
徐容川摸摸他的头：“乖，走吧。”
三人离开酒店。
一走出大门，煎饼果子的香味扑面而来。徐容川的脚步放缓，灵感总是在提醒他哪里不对，又找不到根源。
不知不觉中，他的目光又一次看向那条狗。
狗刚吃完两个蛋壳，伸出前腿，挠了挠脑袋。
徐容川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动作……
那不是狗，是变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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