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像,是顾露晚给陈平的,虽不是她给的那张,但神态角度是一样的。
顾露晚想以陈平谨慎,不至于直接被萧风浅抓到这么大的错漏。
那么这画像,和她在找能变换人样貌郎中的事,萧风浅只能是从听风阁得知的。
“是本宫小看齐王了。”
顾露晚由衷佩服,并笑着反问道,“不过本宫想弄个替身,也需要跟齐王交待吗?”
萧风浅看她停在鹰架前,抬手轻抚着海东青背后的白羽。
桀骜的海东青放下霸主姿态,在她手下,乖顺的如同只捋顺毛的小狸奴。
萧风浅一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自说自话道,“听说海东青一旦被驯化,便永远不会忘记征服它的那个人。”
这人以为她是谁?
改头换面成顾露景,还不慎让原主和郎中跑了,现在让听风阁找这样的两个人,是为杀人灭口吗?
顾露晚失笑,“齐王的想象力未免过于丰富,你觉得本宫是谁?”
她挑起眉,别具意味的缓缓道,“北境旧人,还是顾露晞?”
萧风浅虽这般想,但被顾露晚如此直白的问出来,还是如雷轰顶,大脑一瞬空白。
他呆愣着,看着她薄唇微启,无比希冀,却又害怕她口中的答案。
顾露晚看他神色忽明忽暗,心中有那么一丝动容。
但上一世她死得糊涂,死得可笑。
遭遇血亲背叛,经历权欲相争,让她死前一刻,认清了这个世道。
如今的她是顾露晞,但她又不全然是顾露晞,她的心,一年前已随着她的身躯死了。
如今她活着,只为复仇。
她能真切待人,但永远都不会再轻信一人,不会再对谁都掏心掏肺了。
顾露晚直看到萧风浅眼底,郑重道,“我就是我,如果齐王再不干正事,一味怀疑本宫身份,那本宫不介意舍弃齐王。”
萧风浅不死心,喃喃,“真不是吗?”
顾露晚自认上一世与他没有交集,不懂他这是对故人的执念。
只当他是没有能扼住她咽喉的把柄,放心不下来携手共谋。
顾露晚反问道,“齐王睿智,觉得我若是北境旧人或顾露晞,会让知晓此事的人,逃出我的掌控吗?”
是啊!
长清也是这样说,是他的心无法说服他的脑袋,要被嘲讽践踏,才能找回清明。
一次次的希冀,再失望,抽走了萧风浅眸里的光,他黯然道,“那娘娘能回答小王几个问题,彻底解开小王心中疑惑吗?”
顾露晚并不一味冷硬,点了点头。
萧风浅问道,“娘娘以前是在藏巧守拙吗?”
顾露晚任由海东青拿头蹭着她的掌心,点了点左右眼熬出来的黑眼圈。
“本宫这应该算是知耻后勇,亡羊补牢。”
承恩宫有萧风浅的人,皇后不分日夜勤学苦读,他自然知道。
“那娘娘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顾露晚摸着海东青的头,“许是大婚那日伤了头,懂得了如何反思。”
他也有过幡然醒悟,决定不再庸庸碌碌过活的转点。
萧风浅勉强认同了这个说法,继续问道,“武功总不能突飞猛进?”
这人问题是真多啊!
顾露晚笑笑,“本宫自小就会拳脚,虽不比齐王,勉强自保还是可以的。”
萧风浅又问,“娘娘何以不顾您兄长靖安侯顾露晨的利益,引鲁大去北境?”
“北境是中原与外邦之间的屏障,不存在个人利益得失,这是顾氏家训,本宫兄长亦是如此想。”
顾露晚不再与海东青逗乐,走到萧风浅身侧,一人朝里,一人朝外的站着。
萧风浅侧转身,对向顾露晚,“娘娘似乎也并不怎么维护陛下?”
顾露晚轻笑,“顾氏抵抗的是外族入侵,守卫的是北境,并不是高坐在明堂的那个人。”
中原动荡数十载,顾氏的初心似乎从未变过。
见萧风浅静默,仿佛陷在某种情绪里,无法抽离,顾露晚想他应无心应付自己,淡淡一笑。
“齐王若无其他问题,本宫就先行一步了。”
萧风浅忙伸手,抓住顾露晚手臂,让她先不要走。
海东青似有不满,朝他叫一声,但看着顾露晚,又不敢妄动。
顾露晚看了眼被抓的手臂,凝眸看向萧风浅,不甚明白的样子。
萧风浅将手中纸抓作一团,塞进胸口,另摸出一份来,“娘娘要的。”
顾露晚不知何物,打开一看,笑了,“大历皇帝这是有多少龙子凤孙啊!”
萧风浅还想着顾露晚的可疑处,一时不知还有什么要问的,便由着她开门离开了。
海东青不舍,朝着顾露晚的背影叫了两声,又看着杵在原地的萧风浅,不耐的叫了两声。
主人不在,它开始歪着鸟脑袋打量着他,鹰眼阴沉,仿若是看他有几分面熟,又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的样子。
萧风浅顾自站了一会,才走出鹰房。
陈平还候在门口,见他出来颔首一礼,道,“娘娘走时交待,让奴婢与齐王说一说奴婢为何能驱策海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