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点完一座塔,盛远斋才回头,几乎看到齐楚的表情,他就清楚这人在想什么,缓缓道:“我信佛有几年了,算是借这种信仰寄托一些希望,让人活着更有盼头一点。”
齐楚点点头,信仰的力量确实强大,“你这灯求的是什么?”
盛远斋收起火柴,“求的下辈子的事。”
“这辈子还没活明白就开始求下辈子了?”
盛远斋失笑,“当然也求过今生的事,”他定定看着齐楚,眼底含笑,半晌错开了目光,“已经求到了,所以就开始盼来生了,是不是有点贪心?”
人在佛前哪有六根清净的,都是痴嗔怨,贪欲不断。
“真有这么灵?”
“对我很灵。”盛远斋微微耸肩,话锋一转:“不过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顾西野呢?你们应该是一起来的吧?”
“他在前面烧香呢,我肚子饿了,四处走走找找那素斋在哪提供,但是没找到,还迷了路。”齐楚实话实说,三十好几的人了,觉得有点丢人,不好意思笑笑。
“这里的路是不太好辨认,我带你去后厨吧。”盛远斋温声道。
齐楚摇头,“你给我指个回到前面的路就行,我得回去找小顾了。”
“也好。”盛远斋没有强求,给齐楚带到了回到前面的小路上,“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就到了。”
“好,谢谢啊,”齐楚摆摆手,“再见。”
盛远斋笑笑,没开口。
路不远不近,齐楚的背影没有多久就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
盛远斋再度回到了方才的小院,等到盛家的小辈上来找他,才出发下山。
山脚下停满的豪车散了大半去,头香上完,大家都各回各家了。
盛远堂看到弟弟,询问道:“你没见到什么不该见的人吧?”
“什么不该见的人?”
“还能是谁,顾家的那个男儿媳妇。”盛远堂坐进车里,语气说不出的轻蔑。
盛远堂对顾铭爵一家子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嗤之以鼻,家里就一根独苗还放出去找个男人,也是可笑。
盛老爷子前年走了,现在盛家说一不二的人就是盛远堂,成为一家大家长之后,盛远堂照旧独断,对弟弟的事情相当上心,因为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当年拆散盛远斋和齐楚有什么错,就算是现在再重演一次,他还是会选择当初的决定。
“哥,我们现在就是普通朋友关系,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顾家的面子上,你对他不要再有那么大的敌意,可以吗?”
“我对他的成见是因为什么你不知道吗?你如果好好生活,找个靠谱的女人,我会对他有成见吗?”盛远堂至今都觉得弟弟在情场上摔的这么个大跟头简直是可笑至极,“他都走出来了,你到底有什么走不出来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求神拜佛求的都是什么!你为他抄佛经贡香烛,他根本不会念你的好!”
“我本来也就不求他念我的好。”
盛远堂气的要心梗,“盛远斋,你到底是看上他什么?”他怎么半点看不出那齐楚有什么独特之处?
盛远斋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也不记得了。”
年轻的盛远斋一直是小圈子里的风云人物,当然不乏追求他的人,大学时候有过两个女友,但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撑到最后。
被分手时,盛远斋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根本感觉不到你爱我。”
周围的人都觉得盛远斋完美,哪怕是被分手的时候,还能礼貌地像是收到情书一般沉着冷静面带微笑点头同意,就好像真的不爱一样。
但盛远斋觉得,其实是因为人的精力是一个定量。
他要时时刻刻保持年纪第一、顺利国考上岸,于是在这些事上付出的情绪和精力多了,分在女朋友和谈恋爱上的精力自然就少了。
那时候的盛远斋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走上家里为他安排的道路。
至于爱情不爱情的,就先靠边吧,反正他最后,估计也会找一位门当户对的小姐结婚。
就是这样一份有些自私的聪明清醒,让盛远斋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半点错处都挑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或许会一直在这样下去,活成一颗在权利漩涡里顺利生存下去的圆滑鹅卵石。
直到他下派到基层,当起城管,遇到齐楚。
一切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顺风顺水久了,注定是要载一个大跟头长长记性。
为什么会爱上齐楚呢?
明明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男人。
最开始发现自己那点心意的盛远斋也惊慌过,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天大的致命错误。
他会因此失去的东西远比他可能得到的更多。
如此清醒的盛远斋,还是义无反顾地牵起了齐楚的手,因为那一刻起,齐楚就是他最想要的东西,无所谓其他。
只是盛远斋明白自己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里,这让他始终不敢向齐楚说出自己的真实情况,让齐楚被迫和他一起面对来自盛家的压力。
他自欺欺人地以为,只要一直和齐楚藏在A市这个小小的城市里,他们就可以相濡以沫,相依相伴,直至终老。
后来盛远斋才意识到,似乎从那一步开始,他就走错了路,而选择到国外去蛰伏,更是蠢不可及。
年轻的他太过自负,笃定了齐楚爱他,笃定齐楚会等他,只是他千算万算,都算不到齐楚身边会出现一个顾西野。
见到顾西野时,盛远斋说不出的愤怒,因为顾西野喜欢上的齐楚,是他一点点教出来的。
而年轻时天然去雕饰,只穿着破旧t恤、鼻尖上常挂着汗珠、勤恳卖烤肠的齐楚,顾西野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
盛远斋扪心自问他爱齐楚的全部,无论什么样子的齐楚他都视若珍宝,换成顾西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