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转瞬, 不知不觉长庚已拿来四只竹信筒,苏轻眉直至现在不曾看过,甫一收到便扔进铁盒锁上, 眼不见为净。
偶尔她也会猜,陆迟会在信里写点什么, 但又别扭地觉得若是看了便是遂他的意, 料定他也没有甚要紧事, 她成功压下好奇心。
今日叶蓁来找她陪伴去定安门街买送给端敏公主的乔迁礼。
小公主才五岁, 是皇上宠妃淑妃所生,刚出生就被赏了内城上佳位置的外府,下个月工匠兴建完毕, 京城闺秀们都以收到请帖为被宫中看重的象征。
叶蓁和柳家嫡女自然都在此列,柳家找苏轻眉采买的名贵家私估计也是为了此事遴选礼品。
苏轻眉前世正是因着那次公主府的宴会, 才会对京城佳人有所了解,这般一回忆, 陆迟那时真的很奇怪, 她如今都想不通他是以什么标准去决定, 哪些让她参与,哪些不会。
总之后来, 她自己也不怎么喜欢出国公府就是了。
苏轻眉原以为会陪叶蓁去玉器珠宝之类店铺, 没想陪她逛的是普通百姓开的木活店,买了两把刷过清漆的鸠车和竹马包好作礼, 然后就喊累赖着苏轻眉回到督院街家中。
叶蓁坐在花坛边, 逗弄女子腿边晒太阳懒洋洋的白猫。
“苏姐姐,我爹还觉得我奇怪, 可我认为送给小孩子珠钗宝玉, 她也不见得多喜欢, 我儿时最快乐的事,就是贺思远推着我坐竹马,那时他对我可好了。”
苏轻眉站她身侧,弯腰在铜盆里掬水洗脸,她早上出门涂得太厚,回来洗到现在才洗净,“你常进宫,与小公主相熟,旁人见面的机会少,送礼便会更谨慎些。”
“苏姐姐说的真含蓄,那些可不就是巴结淑妃娘娘。”
苏轻眉玩笑似的用水溅了她一下,“哎哟,你就谁都不巴结啦。”
“我巴结我喜欢的。”叶蓁鼓着一张俏生生的脸蛋,伸手抱住苏轻眉的腰,咯吱蹭她痒,笑嘻嘻道:“苏姐姐,我巴结你呀。”
苏轻眉被她闹了一阵,歪歪扭扭地在院里逃出半晌,差点喊出声又捂住嘴,“嘘,臻臻,我外祖母在午觉,她最近体虚,总有些缺眠!”
“哦!”
两人从院子玩闹,跑进了书房。
合上门后,叶蓁站在窗台处忸怩地开口,“苏姐姐,我对你撒过一个谎,我憋着太难受了,我很少骗人,我想说出来。”
苏轻眉见她眉心纠结,“嗯?”
叶蓁的直率性子藏不住心事,第二次见她时就恨不得将家世背景全讲一遍,她想不出还能瞒着她何等重要事。
“其实那次我来捣乱你和楚筠之间谈事,最初看到你家车夫的不是我,是陆世子,他还让我来帮你,当时我们和贺思远凑巧坐在茶馆里喝茶,你问我,我犹豫后没把他们两供出来。”
苏轻眉听完,舒展笑道:“这也值当你难受那么久。”
叶蓁心情一松,蹦跳地跑过来,靠近说:“苏姐姐你真的不生我气?”
“不啊。”
苏轻眉坐在书案后,她刚刚听到一半,差点以为是陆迟派人整日盯着她的动静,她倒的确会因为这个生气。
那么,那时陆迟让叶蓁来帮她,也算他有心了。
苏轻眉忽然想到了什么,纤细指尖扣着木桌的卷边,低着头嗫嚅:“唔……,你正好说起陆世子,我听说,皇上想给他和崔家小姐赐婚?”
叶蓁点头,“对啊,虽然皇上暂时没下旨意,但各家都晓得在等崔雁芙五月及笄,陆世子刚回来时一堆去讲亲事的,现下早没人去了。”
毕竟,谁敢跟太后侄女抢夫君呢。
苏轻眉听完,“噢”了一声,没问下去。
“陆世子好像不愿意,我姐姐说是因为姜滢滢,我看不是,世子哪里喜欢姜滢滢了。比如我喜欢贺思远,我恨不得天天往贺家跑,世子他连国公府都不肯呆。”
“再说这次去兖州,国公府的信全是写给他二叔的,都没有姜滢滢的份,听崔雁芙说,姜滢滢快气死了。”叶蓁说完,朝苏轻眉搡了搡,“苏姐姐,我分析的对吧!”
“咳……可能是吧。”苏轻眉转移话题,“贺公子这次出去,没给你写信吗?”
“他怎么会写给我。”叶蓁特别委屈,鼓嘴道:“而且信不好寄的,他们白日经过驿站至多休息一两个时辰,得睡觉换马,哪里沉得下心。”
就在这时,长庚莫名其妙地冒了出来,站在门外,朗声道:“叶三小姐也在,苏小姐,世子的第五封信来了。”
叶蓁的话顿时噎在喉咙口,不上不下的。
苏轻眉走过呆住的叶蓁旁边,面上发烫地接过小信筒,然后习惯地想将信扔进铁盒,可是这样便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仿佛陆迟写给她的皆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苏轻眉心念一闪,转而走到桌前,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大大方方地当着叶蓁的面打开。
倒是叶蓁为了避嫌,反应过来,立刻缩着肩憋笑往右侧避让不看。
“也没写什么不能看的。”苏轻眉边说边打开,在倒出竹筒中的宣纸时发现是书画用的熟宣,她屏气展开,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自知地微微失落,“你看,就是堪舆图而已。”
他寄个堪舆图作甚,她也不用调兵遣将,亏她还以为他会写些不着调的话,心惊胆战了那么多日没敢打开来看。
叶蓁这才转过身,盯向女子手里那张白宣,宣上画着山川虚景,看得出是京州边缘驿站倚靠的壶山,“真的诶,可是世子干嘛寄给你这个?”
“不知道!”
“苏姐姐,你前几封,也是这样的吗?”
苏轻眉这时莫名生了一股闲气,从书架铁盒里抽出前四封,一股脑儿全拆了,她倒是想看看,陆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