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桃见状便将手里的多余汤盅摆在桌角,复又纠结道:“小姐,还有个事儿,长庚送醒酒汤时是手捧走过来的,他还说往后邻里,见面机会繁多……”
苏轻眉这下差点将口中的醒酒汤喷出来,“他,他搬过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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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轻眉对陆迟的作为,想了一下午都没想出眉目,期间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补眠,到了第二日才恢复了先前的精气神。
她今天有正事,得先去城中府衙领几艘船的凭照。
她问郗家买的不止那艘巨船,还有两艘可穿梭南北商贸的中小商船,毕竟这一年她闲来无事可以利用小船做点小生意探路,沿途试做打点。
郗南叶上次当即帮她做了担保,府衙里言说年关前可办完。
苏轻眉坐马车到了衙门口,进去后接待她的正是掌管水利的同知文大人,文大人和郗家素有交情,事既已办成,苏轻眉让绿桃与他怀里塞了银票。
“文大人,上次说过年前能拿到的,我得空正好过来了。”
文老大人却是推掉银票,捋着白白胡须,“苏姑娘,不大顺利啊,我想年节前是出不来了,你且继续回去等。”
苏轻眉见他态度坚决,示意绿桃将银票摆在桌上,她走近拿起书册压住那张票子。
她扯起一抹笑道:“无事,我等的了,可若哪里有做的不妥的,还请文大人明示,我也能提前更正。”白白浪费时间算怎么回事,她都等了一旬了,东西要到手才能踏实。
文老见银票摆定,瞟了瞟她,看在她懂道理的份上说道:“总之,我们大人早已将文书转交给都水监,别家的十几条船都过了,偏姑娘的被打回来。我看苏姑娘不如多想一想,个中症结所在。”
“……”都水监,那还能有谁!
苏轻眉不懂,她何时得罪的陆迟?
长庚跑来送了材料扎实的醒酒汤,他莫名其妙忽地搬来住隔壁,表面看似在与她交好,正事上却卡着她。
她昨晚莫不是,吐他身上了??
……
苏轻眉坐上马车,简直是越想越气。
陆迟住的那座大宅在她回家的必经路上,她紧抿着红唇,掀开窗帘,看到长庚在大门前同侍卫们吩咐些什么。
他在,陆迟想必也在。
“李焱,停下。”
“好的,小姐。”
苏轻眉跳下马车,长庚看到她竟是立刻就快步走近,“ 苏姑娘,世子正在里面等您。”
“……他知道我会来?”
“世子说,他欠苏姑娘一样东西,苏姑娘定然会来讨。”
苏轻眉起初并没有定下决心见见陆迟,还待再问,长庚已转身引路,她不由得跟了上去,绿桃被拦在庭庑外,她随着长庚踏进主院。
她眼下并无心情欣赏美景,但也不得不承认,陆迟原本替她备下的这间宅子的确布置的很清雅精致。
光说主院,穿过三道彩漆垂花门,庭廊两侧的花草鱼池皆是找人专门排布过位置,错落有致又不觉拥挤,假山形象特异,犹如真是从深林峭壁中寻来的饰景怪石。
山上磨成十数方尺平地,还建了一座六角飞檐亭台,此刻亭台周围加了罩帘,看不清里面光景。
长庚伸手引导,请她进去。
苏轻眉本就要见陆迟,登时也不再矫情犹豫,提起裙摆爽爽快快地钻进了帘子。
一瞬间,扑面而来一股暖意融融,亭子底都能提前铺设了火道。
面前的大理石桌面垫了块薄薄软毯,上摆着茶具在煮花茶,陆迟听得动静看她,示意她坐。
苏轻眉暗自腹诽,拜他所赐,她在外徒劳奔波半日,他倒是很逍遥,还在这儿惬意品茶。
桌子呈实心柱,剩余座位是座石墩,无法移动且似乎紧挨着男子,苏轻眉没在意这些,压下心中忿忿,坐下后单刀直入,“世子,民女过来主要是想问,民女是不是得罪了世子?”
她对陆迟向来秉承能少讲一句便少讲一句,陆迟也很了解这一点,学她一般直接道:“是。”
换苏轻眉诧异,“哪里啊?”
陆迟侧身面朝她,膝腿自然也得转过来,桌下面空间小,他人高大,显然摆得很局促,左腿不得不绕过她,最后演变成她整个人好似乖乖坐在了他腿间。
男人为了煮茶,斜倚调整换了副姿态,腿无意间蹭到了她的膝,恍若不觉,“贺寿船纹是你替郗南叶想出来的,通过书生做给你的风车。”
苏轻眉被他碰了碰,才发现她位置所处的尴尬,微红着脸并拢双腿不敢乱动,生怕再撞到他的大腿内侧。
正闷燥着,听他说出得罪的缘由,微微一滞。
“……”就因为这?
那风车不就是个随手摘叶片做出的玩具,礼物都算不上,材料也不珍贵,他为何与她计较这个?
不对,陆迟怎知船纹……
苏轻眉潜在深处的记忆被唤醒,临近年关,非富即贵的人物过寿,郗南叶说从宫中赶来……是,是太后寿辰!
其实,当时街邻巷闻谈论太后寿辰的百姓不少,全因苏轻眉当真对宫里发生毫无兴趣,听到看到也如过眼云烟。
说来惭愧,前世的三年,她竟一次都没进宫参与寿宴,唯一的一次更是走到宫门口临时调转车头被赶回的国公府。
那时她对陆迟业已死心,去不去都懒得与他置气,无非坐马车来回走了一遭,她还乐的看看长街风景。女子一旦对夫君彻底心淡之后,很多记忆就会被沉闷的高墙压抑着消散,甚至比不上她娇养的那株兰花给她的印象深刻。
陆迟看她神情,料她在回忆“旧事”,他很不喜欢她这样,每次结束,她总会对他更加冷淡。
他语带双关地打断,“苏姑娘,我不喜你这样。”
苏轻眉收拢神思,端坐,回到眼前的问题。
陆迟不高兴是因她在外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