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
安乐心胸之中,有一股怒意涌动,为林家感到莫名的悲哀。
林家老太公,便是为了朝廷南迁而战死。
可是,换来的却不过是五百年后,朝廷的无情与冷漠,乃至戏耍。
为这样的朝廷,这样的皇帝而赴死,是否太不值得了?!
五百年的繁华如梦,五百年的高枕无忧,让这位皇帝昏了头吗?
安乐眉心剑炉之中,元神怒目,剑气铿锵,心剑胚胎更是在止不住的颤动,散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心神波动。
腰间的墨池和青山,似乎都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微微颤栗,发出了嘹亮至极的剑吟。
一直保持着贤淑模样的叶闻溪,此刻亦是攥着拳头,腰间的小重山仿佛有悲怆的剑吟在响彻。
她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怔然。
似是透过林家的惨状,看到了叶家的未来……
“安公子,你说这样的朝廷……值得吗?”
叶闻溪喃喃。
“不值,不配。”
聆听着叶闻溪的呢喃,安乐毫不犹豫的回答。
叶闻溪娇躯一颤,勐地看向安乐,看着少年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愤怒剑气,她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微微的泛起的红润。
二者的交流很短暂,也很小声。
此刻天玄宫内外,所有人俱是被皇帝的决策所震动,自是无人关注二者交流了些什么。
天玄宫中的气氛,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冷峻。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如何说话,他们的视线俱是落在了秦相的身上,想要看看秦相的决断。
然而,秦相竟是闭上了眼,默然不语,一副他只跟着赵家天子的旨意走的忠诚模样。
诸多文武百官心绪冷了下来,一个个俱是不再言语。
狄藏浑身气血难以掩盖,有一条条如血色雷霆般的凝实气血交织在体表。
他看着童貂寺取下了笼罩在光团中的定风波,一步一步交给王麒麟的时候。
终于是忍不住,站出来道:“陛下,此举不妥。”
皇座上,赵家天子澹澹道:“狄藏,你且说,如何不妥?”
“论及品秩,三件宝物中,定风波品秩最低,赏赐探花有何不妥?”
“难不成要朕那品秩最低的定风波,赏赐状元不成?”
皇帝的话萦绕在天玄宫内。
狄藏须发皆张,面容上的刺字微微蠕动,身上的气血仿佛压缩到极致的火海,几乎要迸发而出似的。
他想要反驳,可是反驳的话语却无法说出口,因为那话语是血淋淋的撕开林家的伤疤,彻底的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然而,他未曾说,却有人开口。
并且话语之铿锵,犹如舌绽惊雷!
“陛下,定风波本是林家大郎战刀,本该归还林家,你既然拿来当赏赐之物,此为一不妥。”
“安乐与林家交好,争此状元便是为了定风波,你却将其赏赐给探花,此为二不妥。”
“林家身上背负赫赫战功,林老太公乃是为朝廷南迁而战死,你不该如此对待忠烈,此为三不妥!”
李幼安开口,他的面上满是失望,无尽的星光在他的周身凝聚出了一柄顶尖剑器“千百度”,随着他的言语,剑器发出炸裂的剑吟,仿佛在此刻,将满腔的怒意俱是释放一般。
整个天玄宫霎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三个不妥的反驳,加持着激荡的元神波动。
也就唯有对话过圣师的传奇状元李幼安方敢这般质问。
皇座之上,赵家天子望着李幼安。
望着这位本是文院天骄,却弃笔从戎远走沧浪江战场的传奇状元。
“陛下,任你有再多的理由,却也不该如此对待满门忠烈的武勋家族,你的所作所为,寒的是天下武人的心,大赵必将因此一步步走向衰亡!”
满是失望的话语,到最后仿佛化作了燎原般的烈火,冲击在朝堂内外。
别人不敢说的话语,李幼安敢说。
至于林府的脸面,此刻李幼安觉得,林府已经不会在乎这份被践踏的脸面了。
满堂一片静默。
或是陷入吃惊,沉于震撼。
“说的好。”
忽而,天玄宫外,有鼓掌叫好之声响彻,像极了恰逢其会的捧跟。
满堂文武俱是回过神来,朝着天玄宫外看去。
看到了那一席白衣的新晋状元郎安乐,正在为曾经的传奇状元李幼安的话语而鼓掌,每一次双掌的相击,俱是在抽打着赵家天子的脸面似的。
赵家天子没有说话,目光落在了安乐的身上,只是瞥了一眼就挪开,遂视线又一阵挪移,扫过了攥紧拐杖的林老太君,看到了那面若寒霜身躯微微颤动的花解冰。
赵家天子在花解冰身上,深深看了一眼。
“赐殿前会试榜眼叶闻溪,二品法宝,万年松骨弓。”
话语落下。
那柄笼罩在光团之内的,长弓便飘然向了叶闻溪,悬浮在了少女的面前。
只不过,少女抿着嘴,盯着那柄长弓,丝毫没有接受的欲望。
赵家天子,没有在意,似没有看到般,坐在皇座上,手指轻叩护手。
“赐殿前会试状元及第安乐,二品法宝,龙血火琉枪。”
澹澹的话语声,再度响彻。
笼罩着赤红长枪的光团,从天玄宫中飘然而出,悬浮在了白衣胜雪的安乐面前,微微的风浪,吹拂起安乐发丝轻扬。
他看着龙血火琉枪,同样未接受。
甚至,屈指一叩腰间竹剑青山,青山掠出,轻易的斩开了笼罩着长枪的光团,遂狠狠的拍在了这柄价值斐然的二品龙血火琉枪上。
满腔的愤怒仿佛在这一拍上,皆是宣泄而出。
“如此状元。”
“我安乐,不稀罕。”
二品法宝品秩极高,但是竹剑青山虽不知品秩,可是狠狠拍在这柄无人掌控的二品法宝上,竟是拍的对方发出了一声哀鸣一般。
龙血火琉枪顿时呼啸而出,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