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对面是东京涉谷区有名的寺庙, 按照死者本人的意愿,停灵仪式是在这里举行, 而不远处就是一座陵园, 遗嘱上的意思似乎也是安葬到那里。
今天是个雨天,乌云聚顶的天空颜色暗沉,一星半点阳光都透不进来。
灵堂大门前花圈上的假花被雨水敲打没有落败, 滴答滴答的在地上蓄起水坑,映出来来往往的人们, 他们条理有序地布置好现场,准备迎接前来吊唁的客人。
现场没有很热闹,没有准备鸣枪礼也没有丧礼乐队,喧闹的只剩下雨声;附近的几条街都被封来维持现场秩序,大量黑西装举着伞整齐地列了好几排,明明是守灵规定的黑衣服,却在不言之间暗示着严肃和威慑。
很显然, 办的是葬礼,展示的是势力。
不远处。
长泽时礼坐在车内,听着雨滴拍打在车窗玻璃上的声音, 一边翻着手机里朗姆传过来的信息, 也不忙着进去。
他现在和原本的自己关系上是丝毫不沾,前来守灵的理由也是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等着人多的时候一起进去就好, 反正葬礼而已,不会有人到这里来取证或者是闹事的。
翻着翻着, 长泽时礼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到后视镜上看了一眼, 又移回来, 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吗?”
车内除了他之外就只有琴酒。
伏特加的级别显然不够知道长泽时礼的新身份, 再加上这几天琴酒休假又不打算自己去放松一下,就顺手抓过来当了一回司机。
琴酒对被长泽时礼观察出情绪这种事习以为常,‘嗯’了一声:“朗姆坐镇,大部分还没有动作。”
“只有贝尔摩德被调出去这件事……”琴酒说,但话才报告完一半,就被抢走了剩下的台词。
“引起了警惕,对吧?”
“也没办法,莲耶先生留下来的世仇哪是那么容易就解决干净的,她算一个,我算一个。”
琴酒抬眸,从后视镜里看见坐在后排的红发少年一只手抵着脸颊撑住下巴,另一只手翻着手机邮件里的名单,目不转睛的模样一点都不在乎外面的事情。似乎随着身体年龄的变化,最近这段时间长泽时礼连行为上都变得有年轻人的活力了起来。
“几十年前他们还想从贝尔摩德那里拿到黄昏别馆的证据交给FBI;现在就算是贝尔摩德把那时候看见的事情全都说出去,被告人也不可能从土里爬出来了。”
长泽时礼眼眸弯弯,他其实明白系统一直以来对他的暴躁之处在哪里。
但是这是现实,他纵然可以全身而退,琴酒不行,朗姆不行,贝尔摩德不行,所有和组织有关联的人都不行,他合作过的友方越多,当他离开时,能背刺他的敌人就越多。
位处在他这个位置才会明白,庞然大物倾塌之后会炸响什么样的海浪。
听了长泽时礼的话,琴酒显然想起了什么,表情也更加冰冷起来。
“以前的那些人,啧。”
冷若冰霜的神色大有长泽时礼一下令他就会和几年前那样提着枪就动手的意思。
“别总是板着张脸嘛,阵。”
长泽时礼说话做事两不误,把手机画面从没看完的邮件切换到信息界面,拿着手机的那只手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映着手机的光亮,眼底似乎能反射出此时一串一串的五十音在他指下迅速化为暗语,发往组织里二把手朗姆的手机里。
发完邮件,长泽时礼探头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阴雨天。
葬礼。
一群穿着黑西装可能口袋里还揣着枪的保镖。
还有陆陆续续前来吊唁的宾客,几十年来的广泛人脉使这里门庭若市,却依旧觉得雨声更大,敲打在伞面上的声音更响。
没有人敢闹事,和他活着的时候一样。
长泽时礼点点头,转头就对琴酒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开心一点!”
琴酒冷冷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和正在发生的事情,回了一个面无表情给他。
只能说这是他敬重爱戴的长辈,打不得说不过,要是换个人他给的就该是一枪子了。
琴酒的冷漠让自己是个话多性格却带出这么个下属的长泽时礼颓败起来,明明以前琴酒至少还会给点回应的。
就算是性格比起其他两个算得上文静的林太郎都会应他一声吐槽一下呢。
长泽时礼颓败地说道:“行吧,走了。”
推开车门的一刹那,冷风裹挟着雨水扑面而来,还没下车,雨珠就挂在了长泽时礼的头发上,风不大,大的是雨,今天是个好日子,但不会是个好天气。
还有嘲杂的雨声,随着脚步交接,寒暄交谈等等声音都涌过来。
琴酒撑开伞,绕过来将少年拢在伞下。
大雨模糊了来往的各色人物,来吊唁的人们都穿着黑色西装,琴酒在这些人里也不算显眼,少了被认出来的可能,不过他还是把伞压低半截,避免看见什么熟悉的人。
陆陆续续的进入灵堂,里面比外面装饰得更隆重,放着画像和遗体的主位边缘摆满了白花,将中间的棺椁围起来,面对着棺椁和牌位摆放了数十张整齐罗列的长椅,大而宽敞的灵堂里坐下百来号人完全不是问题。
根据引路人的指引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抖了抖风衣外套上的水珠坐下,想着等会是给自己烧柱香还是送朵花。
“现在人还很少,要和我一起去上柱香吗?”长泽时礼侧身探头问身边的琴酒。
他宛若真是个地府幽魂,孜孜不倦似的数着自己的香火:“今天应该会有不少人来。”
他对自己今天的香火旺不旺盛似乎很感兴趣。
和他一起坐下的银发青年背靠长椅,一口回答:“不去。”
琴酒环顾四周,沉声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