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藏室是间面积不大的小屋,门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满满当当的东西,堆放的杂乱无章,层层叠叠,一箱箱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一直堆到了门口。霍旭友想放下包裹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他想不到干净整洁的家里还藏着这么一个混乱的地方。
妗子跟了过来,说:“里面挺乱的,先放外边吧。”停了停又问:“你下午没事吧?”
霍旭友说没事。
妗子笑道:“没事就好,没事你就当个劳力用吧,下午你负责整理打扫下里面,底上有些啤酒好长时间了,估计过期了,你规整一下,看看有过期的,把啤酒倒到下水道,留下罐子卖掉,要是整箱的扔出去怕人家笑话。”她转身的时候,又补充了句:“越乱越不愿收拾。”
霍旭友很乐意接受妗子安排给他的这项工作,他觉得这是对他的一种信任和亲近,忙说:“放心吧,这点小活我能干好,等待妗子回来验收。”
霍旭友刚想甩开膀子干活,忽的又停住了,他看妗子没在身边,就转到客厅里,见妗子正在收拾沙发上的报纸,小声说:“妗子,你也午休会儿吧,等您跟舅舅上班了我再收拾,我怕有动静影响您们休息。”
妗子停住了收拾,把抓在手里的报纸又放到沙发上,说:“行,那我去休息会儿,你看看报纸吧。”说完也去了卧室。
霍旭友坐在沙发上翻报纸。自从毕业回到老家后,阅读报纸就成了他的一种奢望。那时候,报纸在农村还是一种权力的象征,只有大队书记家才有报纸,一般老百姓是享受不到阅读报纸乐趣的。霍旭友爱看报,就隔三差五的去大队书记家找报纸看。大队书记是他本家的一位叔叔,也没多少文化,邮递员送来报纸他几乎不看,几乎都当成了厕纸。叔叔大方,可以允许霍旭友将报纸带回家,但婶婶财迷的要命,只要她在家,霍旭友只有看的份,想拿走连门没有。
沙发上的报纸很多,霍旭友一份份的翻阅,他尽量不使报纸发出声音,他沉浸在看报纸的乐趣中。这样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舅舅跟妗子先后走出了卧室。霍旭友各自打了声招呼,继续装作看报纸的样子,其实内心又有点不平静了,而这种不平静是由拘谨造成的。毕竟他与许行长夫妇还没有特别的交流,感觉自己还与他们存在着相当长的距离。说白了,就是对另外一种陌生环境的不适应,或者因为对人过分尊重而产生的自卑情绪。
许行长没有跟霍旭友打招呼,提着包关门而去。妗子稍晚些,她临出门的时候嘱咐霍旭友说:“你也别太累了,收拾完带好门就行。”
听不到妗子下楼的高跟鞋声音了,霍旭友心情马上舒畅起来,心中压着的一块石头忽然没了,感觉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他禁不住伸双手做了几个扩胸运动,这是他固有的放松的动作。他决定立马干活,告诉自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干完。
储藏室实在是有点乱,一箱压一箱的,一层压一层的,犬牙交错般的胡乱叠放在一起,猛一看也不知道什么东西。霍旭友心下无意去窥探其中的秘密,他只想完成妗子交给他的工作,收拾整理好储藏间,等妗子回来后看到一个满意的新场景。
成箱的东西、或者成包的东西被霍旭友依次搬出了储藏室,几乎占满了多半个客厅。一番折腾之后,他在几个大箱子下找到了五六箱罐装青岛啤酒,也就这些啤酒,估计妗子专门说的啤酒就是这几箱了。他算计了一下今天的日子,逐箱找啤酒的生产日期,每箱的生产日期还真不一样,有的过期都一年了,有的刚刚过期几个月。霍旭友不阴白妗子家为什么储存这么多啤酒。他哪里阴白,这些啤酒都是他人当做礼物送的,这些送礼的人或者是许行长的朋友、或者是许行长的下级、也或者是有请托于许行长的某某。罐装青岛啤酒在当时还是一种高档的礼品,也是奢侈品,不像今天这样已经成为一种普通的大众饮品。因为人情往来计,许行长的确收到了不少这样的罐装啤酒,他几乎不喝酒,收下的东西又没多少机会再送出去,时间一长就忘了,于是储藏室也就成了这些啤酒的长期保管箱。
霍旭友别无想法,只想严格执行妗子的话。他把啤酒都搬进了厨房,打开箱子后,开始一罐罐的的开启,接着往洗刷池里倾倒。随着不断的噗噗声,面前立即腾起一阵阵浓郁的啤酒清香,不断冲击他的鼻腔,他的大脑。他看到雪白的啤酒泡沫几乎溢满了池子,像白云一样不断的翻腾,画面感很受用。他在上学期间,对啤酒并不陌生,既喝过用塑料袋装的散装啤酒,也喝过瓶装的熟啤酒。他意识中有对啤酒味道的深刻记忆,但相比较起这罐装青岛啤酒飘起的味道,他感到了另外的一种清香,这清香中还有淡淡的苦味,而且啤酒的颜色更纯真,像琥珀,力道更粘稠,泛起的泡沫更像千堆雪。
一开始他还没觉得有啥,感觉很有趣,倒着倒着,心下猛地疼惜起这些啤酒来,觉得这样倒掉太可惜了,自己在做一件暴殄天物的事情。
霍旭友知道罐装青岛啤酒是很高档的东西,因为高档,他还从来没有喝过。面对着池中不断泛起的白色啤酒泡沫,他有了要尝试一口的强烈愿望。想喝就喝,反正屋里也没其他人,再说自己对酒也有一定程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