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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近中午(1 / 2)

近中午了,霍旭友上到二楼走廊,迎面走来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一手拿着毛巾,一手拿个肥皂盒,很是清闲的迈动着脚步。她同时也看到了霍旭友,两眼紧紧盯着他。霍旭友打算开口问一下,等及近了,还未来得及张嘴,他已经看到了女人右眉间一颗清晰的黑痣,心下不免一阵紧张,又含着淡淡的惊喜。距离已经不允许他做更多地思索,对着女人开口就喊:“妗子。”

女人停住了,又仔细地看了一下霍旭友,脸上堆了笑,问道:“你是小友吧?”

“是我,妗子,你还记得我。”这时候,霍旭友已经确定无疑的相信,他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许行长的夫人、黄大夫、他的妗子了。

妗子声音很爽朗,说:“记得,记得,都长这么大了。”尔后话题一转:“你舅舅告诉我了,中午一块儿回家吃饭,你稍等我一会儿,我去洗把手。”

霍旭友说了声好的,目送妗子向洗手池走去。

妗子名字叫黄皖南,她父亲是一名老红军。妗子降生的时候,正好赶上父亲在皖南作战。于是乎,父亲为了纪念女儿的降生,就将女儿的名字取做皖南。解放后,父亲脱离部队到地方工作,在一次行署科技会议上,他慧眼识珠,相中了年轻有为的许阴堂。老同志就有意为已经长大的皖南说媒,几经周转,找到了许阴堂的顶头上司媒妁。两个年轻人惺惺相惜,你情我愿,很快结为伉俪。

妗子洗完手,招呼霍旭友进了她的办公室,顺手拉开抽屉,拿出两张票递给霍旭友,说:“你去食堂买点馒头,我回家炒菜。喏,家就在旁边。”她侧身指了指窗外的一幢居民楼,“2单元402,西户。”

霍旭友应了声,伸手接了饭票,谦虚地说:“妗子别太麻烦了,我随便吃点就行。”他心想,再晚几分钟过来,就碰不到妗子了,以后做什么事情都要及早。

二人应和着一块下了楼。

霍旭友打听到食堂后,买了几个馒头。他踟蹰一会儿,马上想到给舅舅带的东西还在招待所,立马转身回房间,等到房间,见房门已经锁了,又到一楼要了钥匙,服务员很抱歉地说忘了把钥匙给他。

霍旭友将给舅舅的包裹放在门口,想到妗子在做饭,早过去不方便,他就有意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又仰倒了下去。床很软,很舒服,他第一次躺在席梦思床垫上,看着天花板,默默的想,怪不得刚才哥哥在床上发感叹呢。又想,这只是一张床啊,难道一张席梦思床垫就是改变人生的开始吗?他或许想的对。其实,人一生的轨迹转向总是有一个时间节点的,这个时间节点的载体,往往是从某种东西体现出的一种价值开始。在一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一个人命运的改变,或许就从身体上没有得到过的舒服享受开始,譬如一张床垫。

一阵微风透过纱窗飘到霍旭友的身上,浸了汗水的的衣服有丝丝凉意,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惬意和满足感。

躺了几分钟,胡乱思想了几分钟,霍旭友从床上起来后,洗了脸,里里外外换了一身衣服,提了包裹和馒头去舅舅家。敲了几下门,没想到开门的是舅舅。只见他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下身穿了一件宽大的短裤。没有衣服的严实包裹,他显得很是干瘦,甚至肩胛骨都露了出来。舅舅见是霍旭友,没有答话。他叫了声舅舅,舅舅只点了点头便转身朝客厅里走。霍旭友将包裹放在门口,顺手关了屋门,拿在手里的馒头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就站在那儿,也不知道该挪动脚步去那里。这时候,舅舅坐在了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跟他打招呼:“你坐。”顺手指了指他旁边的一个沙发。

霍旭友没有立即过去坐,又弯腰提起包裹,说:“我父母让我带过来点东西,我把它放在那里?舅舅。”

舅舅好像自言自语了句:“还带东西?”马上拉长了声音,并且语速很慢的问:“带的什么东西啊?”

霍旭友对这拉长的、语速慢的声音好像很熟悉。在学校里,他经常听到学校领导在给学生开会时,讲出的每句话,声音都拉的老长老长,慢的都好像要说不出的样子,每句话中还时常夹杂着“啊”、“哦”的声音。他感觉到,这种夹杂着“啊哦”的慢音具有居高临下的气势。领导以这种语速说话,声音里带出的是威严,是气场、是权势,好像很有磁性,既有说服力又有感染力。一段时间内,他对这种声音很着迷,甚至在身边没人的时候,他还经常学这种说话方式,可每次都学不像,说出来的声音自己都感觉很难听,自己都不满意。其实到后来他才阴白,他想学说的这种话叫“官话”。一些官员在长时间的权势熏陶下、别人恭维下,不自觉形成的对自己身份的一种高度认可,是发自内心深处的一种高傲情绪的外露。所以,“官话”不是每个人都会说的。像霍旭友没有过一天的权势,没有过一次对人颐指气使,哪能会说“官话”。

霍旭友心有所思,没有立即回答舅舅长的问话,见舅舅笑嘻嘻的盯着他,才反应过来说:“老家地里产的,不值钱的东西。”

舅舅哦了一句,随后说:“应该留在家里,让你父母卖点钱,他们不容易。”

霍旭友接话道:“这是我爹娘的心意。”

舅舅又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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