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难怪田家主反应那么大……”半夜，杨浪端来夜宵，还有一小壶酒，放在田丰面前，“那些莽夫，以前就不懂得书卷的价值，结果把阁下的珍藏糟蹋，的确过分。”
可话说回来，田氏家底还算厚，否则也收集不到那么多的书卷。
被那些贼人糟蹋过后，乡民自发帮忙整理收拢，据说还有一个屋子的量。
可想而知，原本的藏书到底得有多少！
“哼……”田丰不想说话，但杨浪这番话，的确是说道他的心坎里面。
这是田家几代人收拢的书卷，上面有祖辈写下的注释。这不是书本，这是传承，更是缅怀。
田家哪怕有一天落难，这些书卷也不能卖。只要有这些书卷，总有一天田家会再起来。
结果给那些贼人糟蹋，有几卷竹简散落开，怎么都凑不起来，有些更是彻底毁掉了。
“不过这事情也不大，你们就是喜欢攥着这些所谓的家学，没点好处甚至都不借阅。不像我，随张牛角起兵，至今收罗的书本，没有你这三倍，两倍肯定是有的。甚至开个阅览室，谁想看都可以免费去看。你家那些书，我大概也会放过去。”杨浪随口说道。
田丰大概听出来了，这是在诱惑自己，甚至也是在威胁自己。
什么情况会把属于自己的书放过去，当然是自己死后，潜台词就是‘不为我所用就别活了’。
“将军读过书？”田丰随口问了句。
“我就是个太行山的隐民，也就被叔父启蒙一段时间……说难听点，姑且是个粗人，不通礼法。可话说回来，我也知道读书的重要性。希望这个世上，多那么几个读书人。”杨浪回道。
“那将军可知，这样可是坏了规矩的。”田丰随口回道。
这是针对自己最初嘲讽他的那句，说穿了，世家豪族把控着书本，以及知识的解释权。
每年的孝廉位置就那么多，内部消化还不够，怎么能让普通百姓有机会读书，和自己竞争？
胡乱把书给别人看的家族，自然也会被其他豪族群起而攻之。
只能说山里有山里的潜规则，到了山外也有山外的潜规则。
“我反贼，大的规矩我遵守，小的规矩由我来定，难道这不也是规矩？”杨浪笑道。
“将军真是隐民出身？”田丰的神色有些古怪，山里的隐民，如何知道山外的规矩？更别说，这些世家豪族约定俗成的规矩，普通老百姓大概是不知道的。
“隐民就不能进步了？要说元皓被太尉所辟之前，田家最多也就地方豪绅而已？”杨浪含糊道。
“将军所言甚是，是某孟浪了。”田丰闻言一愣，随即主动道歉，“只是那些避入山林的隐民，以及那些落草为寇的绿林好汉们，大多都是已经自暴自弃，自甘堕落之辈，谈何进步？”
“若非看不到出头的希望，人又怎么会自甘堕落？就如同元皓，又为何弃官归乡？”杨浪看向田丰，“说到底不就是元皓发现，大汉已经腐朽到极致，且你根本没有能力去改变它？”
这倒是戳中田丰的痛处，亲自去了一趟洛阳，见到许多以前没见到的，了解到以前许多不敢想的，才发现在大势面前，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什么博学多才，在固有的规则面前，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那将军的志向是什么？”田丰终于进入正题。
到了这一步，也就意味着，田丰愿意考虑，深入与杨浪接触，甚至是投效。
“咱从小到大，生在山里长在山里，没有受过大汉一丝恩惠，要说匡扶社稷，说出来元皓大概也不相信。”杨浪自嘲道，“不妨告诉元皓，我对现在的世道很不满意，想彻底改变它！”
“怎么样的世道，将军觉得才是好的？”田丰反问。
“首先，至少天下不再有隐民。山里的规矩比外面要残酷得多，每天都有人死。人要活着，就要让自己变成野兽，把那些礼义廉耻全部丢掉……
其次我不反对独尊儒术，只是不能只有左氏儒一家，都开始钻牛角尖了。继续下去，这个学派不知道要扭曲到什么程度。
最后，自然是天下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不再受胡人欺负。前汉多威武，打得匈奴只能西迁。看看现在，二三十年前，檀石槐在并州肆虐，耀武扬威，居然没人能够对付他……”杨浪回道。
别看现在檀石槐已经死了，甚至鲜卑分裂成三个部分，可乌桓在崛起，凉州也有羌人在作乱。
南边更不必说，板楯蛮讨伐两年都没平定，最后派人安抚下来的，相当于招安和妥协。
扬州的山越更不必说，武夷山一带的隐民，可没少劫掠地方。
要说自己有什么理想，首先就是搞事情，毕竟要攒命运值。
搞事情的最后，基本就是当皇帝。
当皇帝还不够，还要继续扩张，把亚洲先打下作为初始目标。
到那个时候，不说长生不老，延年益寿肯定能做到。
总有一天，这个世界都给自己征服。
说不定为了搞事情，还可以再开个其他世界的大门，过去继续搞事情。
“那么将军这次南下，总不能是为了田某吧？”田丰突然询问。
“元皓还真说对了！”杨浪笑道，“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你，当初我托人邀请你北上，本来打算找机会与元皓接触。可元皓不肯北上，那我只能南下。当然还有个原因，就是张牛角派人过来，希望我过去支援他。”
田丰闻言一愣，就说之前中山甄氏怎么会邀请自己过去。
这倒不是他看不起人家，只是家里乱糟糟的，没心情远行。再说中山相张纯叛乱，那边如今就是是非之地，还是别乱跑好些。
慢着，甄氏居然出面帮杨浪？双方是什么关系，合作，还是